師父沉默半晌,閉眼答道,“早已解他的禁忌,只是他現在還不願出來罷,也罷,且告訴他,弦照輸了,所以無論他提出什麼要求,即便是要弦照性命,也絕不敢不應。”
我還在恍惚當中,卻聽師父這麼說,只覺一陣暈眩,師父他們用千年賭的又是什麼,合心圖的又是什麼?
即便要性命,也不敢不應麼?看來我的師父,是打算認真履行賭約。
只是害他的罪魁禍首,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
這天地之間有什麼能分開你我?男兒重諾,這便不是一樁麼?
也許該捶胸頓足懊悔不已,或是耍賴撒嬌要師父放棄承諾,可為什麼此刻面色卻平靜無波呢。
我愛的人,我該尊重你的選擇。
我第一次為你心動,就知情路絕不平坦。
從此血雨腥風,刀山劍海,人聚人散,潮起潮落,我雖不能為你擋,也定陪你走完。
葡萄似乎很是不滿現下的沉默,狼嚎一聲,向著地上的鬼撲上去,眨眼之間,已經有三四隻鬼被撕破喉嚨,貫穿心臟,灰飛煙滅。
琥珀似乎是驚恐不已,神色大變。
我此刻才回過神來。
眼見葡萄向幻化做小孩的神通鬼撲去。
也不知哪來的速度,一旋身,便擋在神通鬼面前。
葡萄爪下還躺著半隻被撕碎的鬼,綠眸寒光迸發,竟比厲鬼還要讓人膽寒。
不知不覺的,我的身子竟然微微輕顫。
見我擋在它面前,負氣的哼道,“你早知我是個魔頭,卻到現在才知道害怕麼?”
我瞧了眼在我身後瑟瑟發抖的神通鬼。
蹲下身子,半垂眼簾,道,“無論是狼是妖,是邪是魔,在瀟瀟心中,都是我的家人。”
葡萄,你我初相見時,那般可愛,我一個人身在異鄉,又是那麼寂寞。
我們本就是羈旅中偶然相遇的靈魂,依偎在一起取暖。
瀟瀟只會心疼你的驕傲,心疼你的孤單,卻單單不會害怕。
葡萄怔在原地,抬眼望他,接著道,“我只是自私的不想讓你有事。”
目光相觸,葡萄終於還是垂下頭,只是把那染血的爪子在地面上蹭蹭。
我上去抱他,他又不肯把爪子嚮往日那樣搭在我胸口。
眾鬼作鳥獸散。
他卻有些渾渾噩噩的,只是盯著我瞧。
“無論邪是魔麼。。。為何這番話,竟是般耳熟?”它在懷裡不住的低喃。
“瀟瀟,我們回去吧。”師父站在不遠處,含笑看我。
琥珀早就不知蹤影。
我上前一步,抱著葡萄,乖巧的站在師父的身側。
師父偏過頭去看懷中的葡萄,只是笑問,“索木,你可想起來什麼?”
葡萄碧綠色的眸子本是迷茫,見師父麼問卻忽而面帶窘色,只是把頭往我懷中埋,再不吭聲。
師父笑笑,攬過我的肩膀,我將頭輕輕的,輕輕的,依在他肩上。
我們便慢慢的一路往回走著,各懷心事,月光將兩人的背影拉的很長,很長。
嘴沒來由的一撇,搬起梯子便向房頂爬去。口中嘟囔著,“美女又怎樣?這回是斷然不會讓你的。”
她幫我扶著梯子,傻乎乎的,卻只是笑。
“瀟瀟,你膽子真是忒大了些,弦照大人的輩分,和雲深都要喚上句師祖的。”
她灌下一大口,咳了下,臉色緋紅的笑著,就好比雪地裡初綻的梅。
我搶了過來,也喝了一大口,故作沮喪道,“勾引都勾引,現在也不好撒手不管。”
我眯起眼睛,去掐她的臉,“倒是,居然為他如此涉險。”
琥珀看我,仍舊只是笑,卻又透著些微心疼,“瀟瀟,瀟瀟,真的不後悔?”
我拿眼瞪她,又灌下好大一口酒,笑道,“琥珀,琥珀,可願回頭?”
我們兩個互相凝視半晌,忽而起放聲大笑。
笑夠,又一起躺在屋頂上,頭枕著胳膊,醉話連篇。
“我從未見過師父的肉身,記事起,師父就只是藍色畫面山映石上的一抹幻影。他教們武藝,教們法術,教們許多許多的世間禁忌,師父雖然嚴苛,但若是開心起來,那便真真是一笑作春溫的。”
琥珀偏過頭,在我耳邊碎碎念。
我“嗯”了聲,幫她撫好額前的亂髮,她“嘿嘿”笑了聲,便接著道,“我只知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