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一笑:“如此做工粗糙之品,在弓月城的街市上,數以萬計,確實有些眼熟,”他皺著英氣勃勃的眉頭:“君兄的故人是否故意欺玩君兄,君兄萬萬不必將之日日掛在身上,如此偽物,實在貽笑大方。”
我心中喝著苦酒,慢慢舉手就要接來,這時舟身一個搖晃,我方趔趄,一隻猿臂已將我扶住,我緊挨在他健壯的懷中,只覺得幸福無比,不由自主地反身抱住他,喃喃道:“非珏,你當真將我忘得一乾二淨了?”
非珏卻輕輕將我推開,眼中幽冷若深潭,不再有往昔的溫存,甚至還有訝異和一絲淡淡的不快:“君兄說得,我可是一點也聽不懂,倒是莫要再跌下湖去了。”
然後走入船艙,只餘我一人獨立舟頭,迎風傷魂不已。
這幾日我不理生意,不理孩子們的教育,粘著一個西域商人,吳越之地傳得沸沸揚揚,說我被這異族男子給迷住了,想要用重金收留人家作男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風言風語傳到了非珏耳中,還是那裡泛舟對他無禮,反正沒幾日非珏便前來辭行。
那一日,長亭送別,我無法不淚盈滿眶,送上為他準備的吃用之物,他亦是鎮定收下,身後的七名護衛流露著曖昧,為首的阿米爾看我的眼神深思。軟轎中有一倩影,一雙妙目似乎隔著簾子打量著我。
我勉強笑道:“這位定然是你口中的愛妻吧。”
非珏仰天長笑,酒瞳充滿了因愛情而四射的光采:“她是我的眼睛。”
如此視若珍寶。。。。。。
那麼八年前的我又曾在你的心中佔有怎樣的地位呢?
我苦澀地對他說道:“裴兄,你可相信,如果因為時間和距離,改變了外貌,甚至沒有了記憶,只要相愛的兩個人,還是能互相認出對方,找到彼此失落的那顆心嗎?”
非珏沉默了半晌,看我的目光有些迷惑,然後飛向那乘軟轎中,釋然道:“我信。”
卻見他回過頭來對我璨然笑著:“因為我已認出了我今生的愛人。”
我本欲說出口的滿腔情意,瞬時化作一片灰燼,只能手中緊緊握著那根玫瑰銀鏈子,隔著霧氣看著他的目光追隨著轎簾深情款款。
他微笑著,翻身上馬,輕喚著:“我們出發了。”
簾中的豔姝嬌喚道:“是,夫君。”
十騎揚起了滾滾煙塵迷亂了我的眼,我的手頹然地鬆開,玫瑰銀牌墜了下來,在我手上無力地搖盪著,猶如我的心。
齊放在我身我輕嘆道:“主子。。。。。。想開些,他本是練過無淚經的人,想是前塵往事皆不記得了。”
我的淚如泉湧,終於明白了原青舞為何會那樣痛苦,而無法開解,一個女人也許可以忍受所愛移情別戀,貪歡尋新,可是卻無法忍受他將自己完全遺忘了。
我在他的生命中竟然連過客的資格都沒有了?
非珏,你教我如何能忘了你?
如何能忘了紫棲山莊五年的相知相憐相惜?
如何能忘記木槿灣旁,巧梳妝成的風流俏公子為博心愛的木丫頭一顧,倒拿著詩集,朦朧吟歎?
如何能忘櫻花林下的青玉案,那第一個擁抱,那第一個吻,那第一次的表白啊?
為何一切在你的心中已化為塵埃,甚至連駐足的機會也沒有給我留下呢?
是啊,你的心中已經駐滿了另一個窈窕身影,而我甚至都沒有看清她的長相,我就開始深深嫉妒起了她,她擁有了你全部的愛啊!
而這份愛是每一個女人所渴望的生命中最奢侈的東西,那種單純而熱烈的愛情,似魚水不可相離,若花葉相連難分難捨。
這份愛情曾經完全屬於過我。
這難道還是上天對我移情他人的懲罰嗎?
我心痛地無法呼息,只是坐在野櫻樹下用袖子摭著臉任由熱淚滾滾,根本聽不進齊放在說什麼。
木槿花西月錦繡 第四卷 木槿花西月錦繡 第八十九章 花心似我心(一)
同所有的失戀人群一樣,我開始了很沒用的借酒消愁,齊放本來想管,後來發現我用來喝的酒皆來自庫存,是段月容專門為我配的米酒,度數極低,便苦笑著由著我發瘋,我把生意都交給了孟寅和齊放,對外稱病。
那個京口差點被我的馬車撞死的豆子,倒是很有心的天天跑來看看我,嘴上不說什麼,眼睛裡充滿怛心,他堅持要來照顧我,可是太子和夕顏卻很喜歡他,就把他硬拉了去,卻被我發現他在給我的米酒裡兌水。
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