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根一根地瓣開錦繡握著我的手指,對原非煙說道:“二小姐,天快二更天了,此時正是衝下山的好機會,我想帶一千名子弟兵,馬尾扎著樹枝,前往去洛陽的大道,而你和餘下的子弟兵就走那條通山小路,可掩敵兵耳目,不出兩個時辰,便能到洛陽。”
原非煙微一點頭,讚道:“好計,花木槿果然天下奇人。”她又讓我待會兒騎上她的獅子驄,以掩耳目,我只能心疼地將烏拉交給素輝照顧。
她帶著我們前往林中點齊剩餘的一千名子弟兵,解釋了剛才的騷動,是因為柳言生想殺原非煙,好買主求榮,投靠南詔,現下已被正法。然後說明了下一步戰略計劃,將有二百名子弟兵陪著假扮成原非煙的我雞鳴時分,衝下山去,徵求那一千子弟兵中,可有主動前往的,便請出列。
西安原氏,治軍嚴明,家教森嚴,使我驚喜的是,那八千子弟兵,竟沒有一絲懼色,反而爭相請死,統統往前踏出一步。
我們感動之餘,原非煙只得點了一千名沒有家累,且非家中獨丁的子弟兵,讓他們選擇戰馬,在馬尾縛上樹枝,這挑出來二百個男兒是原家的鐵衛,平靜地做完準備工作,向我施禮齊聲道:“聽憑木姑娘吩咐。”
我翻身上馬,看著那黑壓壓的蕭殺之氣,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我向大家抱拳還禮道:“花木槿能與諸君同去,乃是我的榮幸。”
眾男兒一口同聲道:“謝木姑娘。”
臨行前,我單獨到宋明磊的那裡,向他笑道:“我不在,就請二哥好好照顧錦繡,碧瑩和大哥了。”
“還有,”我掏出一個染血的布娃娃:“勞煩你若有機會就請把這個交給珏四爺吧,就說木槿,木槿,來世再來報答他的深情厚意了。”
宋明磊凝視著我,默默地接下了花姑子,塞在懷中。
我深深地呼吸一口,對錦繡和宋明磊又綻出一個自認為很美麗,很木槿似的笑容,轉身欲上馬。
“對不起,木槿,二哥不能答應你。”宋明磊的聲音忽地從背後傳來,我詫異地回頭,宋明正用天狼星一般明亮的目光,堅定地看著我。
只見那戰袍染血的少年端坐在馬上,夜風吹動戰袍一角,拂動他的一絲亂髮,揚過年輕的臉龐,他對著我如春風一般地微笑著,彷彿是興致盎然地準備去付一場華麗的宴會,緩緩說著:“因為二哥要和四妹一起去。”
“不要,”這回是原非煙和我同時出聲了,從剛才柳言生下毒,我們小五義聯手殺柳言生,原非煙一直隱而不發,沉著的應對,比之男兒毫不遜色,不愧為將門虎女,然而此時的她,那雙美麗的鳳目含淚,滿懷不捨地瞅著宋明磊,宛如一個尋常女子,苦苦挽留心愛的情郎,她仰止不住地顫聲問道:“這是為何,光潛,我已讓你們小五義,殺了柳言生,你為何還要去呢。”
宋明磊在馬上對她微欠身道:“我們小五義結拜的時候就說過,榮辱於共,富貴同當,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請二小姐成全在下。”
接著他又回過頭來看著我,對我柔聲笑道:“四妹不讓二哥同去……莫非在四妹的心中,是聽信了柳言生的混話,覺得二哥身子骯髒,不配陪著你嗎?”ab保護版權!尊重作
“不,在木槿心中,二哥永遠是勇敢智慧的二哥,只是……”我焦急地說道:“二哥,木槿除了錦繡,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我……”我哽咽著,傷心地流淚道:“我實在不想看到小五義再有任何危險啊,那樣我會受不了的。”
“木槿的心思就是二哥的心思。”宋明磊笑得那樣快樂,完全不像是去送死,“那就請四妹緊緊跟隨二哥身邊,二哥定要護你周全。”
我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半晌才灑淚道:“木槿……何其有幸,能有二哥相陪。”
宋明磊的笑容更是快樂,雙目煥發著我從未有過的神彩,不再理會身後流淚的原非煙,拉著我駕馬來到外洞,對著那一千名趕死隊員,大聲叫道:“諸君聽著,只要能救出原二小姐和餘下的兄弟,宋明磊與我家四妹,便與爾等同生共死了。”
那一千人中有很多是他的舊部老友,聽到這話,皆滿眼閃著崇拜,興奮地揮舞著雙臂叫著好,這種興奮感染了整支軍隊,到處都洋溢著英雄男兒那視死如歸的豪情,亦深深地感染了我。
一剎那間,宋明磊的神色一片蕭殺冰冷,四周彷彿圍著一圈可怕的地獄之火,與他身上的鐵甲,雙戟融為一體,好像是天生的復仇煞神,這與我一向熟悉的他,那時而清澈如水的少年氣質,抑或是時而超越性別的華美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