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住了瘋笑,眼中一片神往:“以前,這裡叫西泉苑,因是這裡有治病的溫泉。可是大哥嫌這個名字不好聽,就改名叫西楓苑了,二哥總是偷偷帶我一起溜進來找大哥玩,後來這個西楓苑歸二哥了,那時的二哥還願意同我分享一切秘密,於是我和明郎便搬進來陪他一起住。”
她突然開啟了話閘子,扯出一大堆人事,聽得我暈頭轉向,不由問道:“那你的大哥呢?”
她轉向我,一燈幽燭下,她塗滿油彩的臉湊近我,勾畫地過份鮮豔的雙眸顯得妖魅萬分,看著我好像有點奇怪我不知道這個問題,她朱唇輕輕道:“他。。。。。。死了。”
我打了一個寒噤,她卻繼續神經質地說道:“他太弱了,誤入這個地宮,碰到了一個暗煞,就再也走不出來了,”她伸出一根纖長蒼白的手指,指著我:“他就死在你現在坐的地方。”
我駭然地單腿一蹦老高,踉蹌地換了一個地方。
“他太弱了,在原家可以為僕為奴,可以無情無義,可以狼心狗肺,卑鄙無恥,可以痴可以瘋,但就是不可以弱,”她一臉鄙夷,彷彿說得不是他的親哥哥,“在原家的弱者就意味著死亡,他連暗宮一個小小的暗煞也對付不了,怎麼可能接替爹爹的大業和明宮?暗宮的規矩,除了明宮主人可以來去自如,任何人不得擅闖暗宮。按理說,大哥是原家世子,原家的繼承人,暗宮應該放他回到上面,可是那時的暗神太囂張了,他認為大哥連家族也不能統領,更諻論是原家最厲害的暗宮了,於是他就由著那個暗煞將大哥活活打死了。”
木槿花西月錦繡 第二卷 金戈夢破驚花魂 第四十六章 孔雀東南飛(二)
“何,何,何謂暗神,暗煞?”
“暗神是暗宮的管家,暗煞是暗宮的奴僕,當無論是暗神還是暗煞都是暗宮的守宮人,而暗宮是原家的暗宮,原家的主人便也是他們的主人,若是一個主人不能收服這個管家,又如何掌管一個家呢。”
“可是我的二哥不一樣,他進入這西楓苑的第一晚,就帶著我和明?不動聲色地闖入暗宮,把那個殺了二哥的暗煞殺了,還將那暗神的武功廢了,將他扔進莫愁湖裡,選了新的暗神,他讓所有的暗煞和暗神都知道,原家的人仍然是這暗宮的主人,他們想造反,自立門戶的時候還早得很。”她輕揚額頭,說得無限驕傲。
“那時的歲月是多麼美好,二哥寵我,明郎愛我,我喜歡唱戲,爹爹大怒,把我鎖起來不讓我出去學習,可是明郎總是偷偷放我出去,有時爹爹發現了,明郎總為我求情,二哥也護著我,甘願為我受庭杖之刑。我嫁給明郎那天,天氣是極好的,太陽也好溫暖,奶孃說那天是少見的吉日,我還記得那天外面好生熱鬧,二哥在外頭招呼客人,洞房裡是這樣的安靜,明郎掀開了我的紅蓋頭,他一直痴痴地看著我,他對我說,青舞你是那樣美麗,天上繁星在你面前也要羞得躲起來。。。。。。。”
那燭火一明一暗,照著她笑顏如花:“恩從天上濃,緣向生前種,燭花紅,只見弄盞傳杯,傳杯處,驀自裡話兒唧噥。匆匆,不容宛轉,把人央入帳中,帳中歡如夢。綢繆處,兩心同。”
她愉悅地在那裡吟唱著,疾舞如飛,水袖似霞光爛漫,眼神早已穿越到了生命最歡樂的歲月。
我的耳膜又開始疼了起來,不由得捂著耳朵煩燥地說道:“那你為何不和你的明郎好好過日子,跑到這裡來呢?”
該死,她既稱自己是未亡人,她的丈夫明郎定是死了,我這麼說,豈不是要激怒她?
果然水袖在空中無力地垂下來,她驀地飄近我,冰冷的臉上了無笑意:“你告訴我,男人的諾言有幾分可靠?” 啊?! 我想起長安,想告訴她有些男人的諾言,一錢不值。
我想起宋明磊,于飛燕,戴冰海,又想告訴她,真漢子血性一諾,便是一生一世。 我不知如何開口,她卻早已眼神一片艾怨:“男人的諾言都是一場空。”
她的手指漸漸用力,掐進我的雙肩:“我想了這麼多年,卻還是想不通,明郎如何能忘了那甜言蜜語,五年的恩愛夫妻,卻一朝判若兩人,將你忘個乾乾淨淨,轉眼愛上了別的女人?”
我喑嘆一聲,原來是一個因愛而瘋的可憐女子,定是她的明郎移情別戀,傷了她的心。
我口氣不由稍稍軟了一點道:“你唱得這麼好聽,長得又美,那麼年青,你的路還很長,你還有個這麼好的哥哥,更何況,你那負心的明郎已經去了,你應該忘記他,想辦法讓自己快活起來,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