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首級,助其謀奪天下,待天下大成之後,兄長之命運亦如古時韓信一般,不得善終。”
“大膽!”張之嚴厲聲大喝,“我若放踏雪公子回去,竇家亦為認為我首鼠兩端,藉口發難於我。我亦不能全身而退。
我從未見他如此大怒,心中卻陡然一驚,如此惱羞成怒,看來他不是單純地想試探我,而是真得動了這個心思。
“兄長恕罪!但確為莫問肺腑之言,試問兄長擁有雄霸江南之力,而竇家與原家相鬥正酐,正是兄長坐山觀虎鬥的大好時機,何故一定現在做出決斷,確然……”我喉中的血腥味濃重,不由重重咳了幾下,昏沉中,欲喚小玉進來,卻是撐不住上半身,軟軟地向後倒去,有人上前扶住我的上半身,遞來擱在床邊的藥湯,求生的本能令我喝下苦辛的藥汁。
好苦,多像那孟婆湯的味道啊?
我忽發奇想,如果孟婆再一次站到眼前,如果我喝下那一碗孟婆湯,便會忘記這二世所有的痛苦,然後也會忘了非珏和段月容,還有非白……那時我會像那些不肯投胎或是執著於前世的鬼魂一樣,拒絕喝下那孟婆湯呢?
我恍惚地想著,卻見眼前的年青人沉沉地看著我,原來竟是張之嚴為我端來了藥湯,我苦笑一下,嚥著血絲笑道:“確然,西安原閥年兵強馬壯,禮賢納士,治家有方,這幾年裡以義旗之名收復數地,攻回京都,必不久矣,以莫問觀之,確有帝王之相,若兄長真要打破這三國南北朝的局面,莫問以為聯絡原家,比之聯合竇家,勝券多之數倍。”
張之嚴身上的瑞腦香薰得我直在那裡喘著氣,我定定地看著他,他慢慢說道:“永業七年,我與原氏對絕一年,死傷無數,我之所以敢放心對絕,是因為我和我的暮僚都相信那年漢中大旱,原氏撐不了多久,連原氏也以為撐不下去,直到一個神秘的穆姓商人為原家捐了將近百萬量的糧草,方才解了宛城的危機,我尋訪多年,才發現那個穆姓商人是你的一個手下。”
我一失手,藥碗墜落,摔個粉碎。
張之嚴不虧為天下有名的諸侯,俱然還是查到了我的頭上,那個穆姓商人穆宗和是我讓齊放秘密安在山西安排的探子,連段月容都不知道,宛城之變時,原家已經撐不下去了,甚至在軍中煮大禍,烹煮餓死的百姓屍首以撐戰事,其實帶兵的正是非白,我終是暴露了穆宗和,令其假裝是踏雪公子的崇拜者,而捐出所有家當,解了原家的宛城之圍。
然後我又讓穆宗和回到了江南某處安享晚年,前幾天齊放說他突然失蹤。
我平靜了下來,輕輕推開張之嚴:“兄長現在意欲何為呢?”
木槿花西月錦繡 第四卷 木槿花西月錦繡 第九十六章 卻把花來嗅(三)
張之嚴雙目如炬地凝注我許久,問道:“你又究竟是誰?”
我回看了他半晌,淡笑如初:“我是誰?兄長,我不過是一商人君莫問,也是一個快要踏進棺材的短命鬼。”
張之嚴的面色沒有任何驚訝,可見他的那些名醫將我的身體壯況告訴他了,他復又站起來,沉聲道:“太子在何處?”
“兄長所說的,莫問著實不知。”
“然而你與殷申,竇亭將太子帶出昭明宮,藏匿在我的屬地,安敢欺瞞於我?如今西安原閥前來,分明是想接太子回西安,好讓原家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些年,試問你打理這些君氏的產業,我如何不是幫襯著你,若沒有我,你還有你那主子,會逍遙到今日?莫問,你這樣待我,如何不傷人心。”說到最後幾個字,他眼中的恨意迸出,灼灼盯著我。
我掙扎著爬下床,跪在他的跟前:“兄長對莫問大恩,莫問從來不敢忘懷,莫問這裡沒有太子,兄長如若不信,儘可使人搜府,上天可鑑,莫問實在沒有引原家前來。”
就在我快要昏厥時,一雙手打橫抱起了我,將我放回床上,我喘著粗氣地看著張之嚴,張之嚴卻一徑瞅著我:“你打量著我不敢搜你的府嗎?”
我輕搖著頭,張之嚴厲聲道:“來人。”
一個混身盔甲計程車兵湧入,肅然道:“太守吩咐。”
張之嚴說道:“包圍君府,搜察要犯,不能走一隻蒼蠅。”
我強忍心中的翻騰:“兄長何必要苦苦相逼呢?何故定要找出個太子,讓江南百姓寢食不安?”
張之嚴微微一笑,眼中的睥睨陡顯:“天下既亂,群雄逐之,我張家雄據稱霸江南久矣,根基已深,我既是張家男兒,自然是擁太子打回京都,與竇原兩家共同逐鹿中原,實現家族的宏圖霸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