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吃。都不知道是怎麼弄出來的,那隻不知從什麼南宋醬料裡掙扎出來的雞,看起來行跡絕對可疑……”
倆人同時大笑。
林蘭看起來和蘇虹差不多年齡,甚至可能比她更大一點,不是蘇虹那種麗如春花的漂亮,是平和自如的灑脫的美,修長的身材,象牙色的臉頰有點偏瘦,一雙小鹿般的黑眼睛顧盼生輝,尤其動人。
“要買啤酒?”蘇虹看她。
“本來是我自己喝,結果現在成了他的偏好。”她笑著,將兩瓶易拉罐藍帶放進籃子裡。
“還喜歡喝什麼?”
“可樂。”她笑,“我為這個,鄙視過他很多次,可人家完全不在乎。”
蘇虹看著她,微笑道:“平日怎麼稱呼?”
“稼軒先生?幼安兄?”林蘭又笑,“都怪彆扭的,我叫他Tommy。一開始是叫Tom的,看了《貓和老鼠》之後他又不高興叫Tom了,沒轍。”
蘇虹被逗樂了。
“其實是去應聘的時候,臨時想的名字。想幫他適應這種稱呼,就一直這麼喊他。”林蘭說,“後來沒去,名字卻用下來了。”
“認識了多久?”
“五個多月。”林蘭捋了捋額前頭髮,“……走吧,差不多買齊了。”
收銀臺結賬出來,蘇虹說:“他的檢查可能得做兩個鐘頭。”
林蘭想了想,衝蘇虹一笑:“去喝東西吧?”
蘇虹也笑:“早有此意。”
恰巧旁邊就是星巴克,倆人要了兩杯咖啡,端上了二樓靠窗的角落。
“他不喜歡星巴克。”林蘭笑道,“對這個地方充滿牴觸,也不明白乾嗎花錢跑這裡喝又甜又苦的東西。”
蘇虹微笑:“好像都不太喜歡咖啡。”
“是說,過來的古人?”
“嗯。不過喜歡可樂的,你家幼安兄是獨一份。”
林蘭笑起來。
“能說說,是怎麼認識的麼?”蘇虹好奇地問。
“哦,這個啊……”林蘭噗嗤一笑,“他是賣唱的,我是聽曲的,就這麼認識的。”
“賣唱?”
“喏,就在廣安大廈下面的通道里。我之前,恰好就在廣安大廈裡上班。”林蘭撐著腮,懶懶靠著窗。“那天經過通道,聽見他在唱‘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唉,好聽。”
“永遇樂?”
“嗯,調子我從來沒聽過,卻很順耳,順得彷彿特意給這詞安的。我當時忍不住停下來看他,心想,沒聽說過街頭賣唱的還能唱辛棄疾。”
蘇虹笑了。
“後來,第二天下班又去聽他唱。這次改了,成了‘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
“賀新郎。”
“於是我就奇怪了,就過去問他,幹嗎唱宋詞。”
“他怎麼說?”
“他說這是他寫的。”林蘭笑道,“他說他唱自己寫的詞,天經地義——普通話那時候他還不太行,勉強聽得懂。”
“虧你還仔細問。”蘇虹道,“一般人,就當是神經病了。”
林蘭點頭笑:“誰想一問就被纏上了,他追問我知道不知道‘金國’,又說‘朝廷如今安在’。我想,這人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我瞪了他一眼,拔腿想走。結果他在身後說,好吧我不問了。就讓趙家兒郎自謀生路去——小姐你有沒有可以吃的東西?”
蘇虹大笑!
“這就是一切的開始。”林蘭笑道,“我足足花了一個禮拜才肯相信他真的是辛棄疾,在他至少給我出示了五百種證明之後。”
“……聽起來真是個複雜的過程。”蘇虹說,“後來?”
“後來啊,就帶回家去了。”林蘭說,“我一個人租房子住,結果被他佔去一半客廳,心想自己真虧。”
“啊,難道不是一見鍾情?”
林蘭放下咖啡,笑著擺手:“怎會。其實我的第一反應是:怎麼?太遺憾了,他居然沒和李清照在一起。上學的時候常幻想他倆做夫妻來著。”
蘇虹有點被咖啡嗆著了。
“後來熟了,給他這麼說,他異常憤怒,說我把他安排給了可以做他祖母的女人。”
蘇虹笑。
“他也會唱李清照的曲,我就叫他唱給我聽。”林蘭笑眯眯地說,“開始拿這個討價還價來著……”
“啊?”
“嗯,算是房租。”林蘭掰著手指,“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