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間輕輕摩挲:“陵哥哥,我覺得你近來愛笑了。”
劉弗陵微笑地眺望著遠處,沒有說話。
“可我覺得你的笑,不像是開心,倒像是無可奈何地隱藏。陵哥哥,我也不是那麼笨,好多事情,你若為難,可以和我商量。可是,你不能,不能……你說過只誤我一生的。我看到你和別人,心裡會很痛。”“雲歌……”劉弗陵手指輕碾著她的髮絲,眉間有痛楚。他緩緩深吸了口氣,唇畔又有了淡淡的笑意,“你會記住今天看到的日出嗎?”“嗯。”雲歌枕在他的膝頭,側臉看向山谷,“雖然我以前看過很多次日出,但是今天的最特別,而且這是你陪我看的第一次日出,我會永遠記住。”“雲歌,我想你記住,人生就如今天的登山,看似到了絕境,但只要堅持一下,就會發覺絕境後另有生機。每次的無路可走,也許只是老天為了讓你發現另一條路,只是老天想賜給你意想不到的景色,所以一定要堅持登到山頂。”“嗯。”雲歌懵懂地答應。
劉弗陵托起雲歌的臉,專注地凝視著她,似要把一生一世都看盡在這次凝眸。
雲歌臉紅:“陵哥哥。”
劉弗陵放開了她,站起身,微笑著說:“該回去了。我片言未留,就扔下一幫大臣跑出來,未央宮的前殿只怕要吵翻了。”雲歌依依不捨,在這個山頂,只有她和他。回去後,她和他之間又會站滿了人。
劉弗陵雖然面上沒有任何眷念,可下山的路卻走得十分慢,緊握著雲歌的手,每一步都似用心在記憶。於安看到兩個衣衫襤褸、風塵僕僕的人從山上下來,嚇了一跳。
等劉弗陵和雲歌上了馬車,於安恭敬地問:“皇上,去哪裡?”
沉默。
良久後,劉弗陵微笑著吩咐:“回宮。”
Chapter 16 君心我心
和劉弗陵一起爬山後,雲歌以為一切都會回到從前。
可是,她錯了。
每日下朝後劉弗陵第一個去的地方依舊是椒房殿。他會和小妹把臂同遊御花園,也會摘下香花贈佳人。現在的小妹,和雲歌初相識時的她,已是判若兩人,青澀褪去,嬌媚盡顯。
雲歌卻在沉默中一日日憔悴消瘦,在沉默中,等著她的心全部化為灰燼。
偶爾,她會早起,或晚睡,在庭院、宮牆間,等著劉弗陵。
凝視著他的離去和歸來。
她用沉默維護著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可望著他的眼神,卻早已經將心底的一切出賣。劉弗陵如果願意看,不會看不懂。他看見她時,會微微停一下,但他們之間過往的一切,也只是讓他微微停一下。
他沉默地從她身側經過,遠離。
任由她在風中碎裂、凋零。
宣室殿內掛上了大紅的燈籠,屋內地毯和牆上的掛飾上,隨處可見龍鳳雙翔圖案。 沒有人肯告訴雲歌將要發生什麼。“富裕,你去打聽一下,宮裡要有什麼喜事了嗎?”
“皇上要和皇后行圓房禮。”富裕打聽回來後的聲音小如蚊蚋。
雲歌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疼,沉默地彎下身子,一動不動,唇邊似乎還有一絲笑意,額頭卻漸漸沁出顆顆冷汗。劉弗陵晚上歸來,洗漱完,剛要上榻,卻看見密垂的紗簾下坐了一個人,雙臂抱著膝蓋,縮成小小的一團。他凝視著紗簾下若隱若現的綠色身影,僵立在了地上。
“陵哥哥,你還放棄皇位嗎?”細微的聲音中有最後的懇求。
劉弗陵很艱難地開口:“這個位置固然有不為人知的艱辛,卻更有人人都知的其他一切。我不放心把皇位傳給劉賀或劉詢,我想傳給自己的兒子。”“你要讓小妹成為你‘真正’的皇后?”
良久的沉默後,劉弗陵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是!至少現在是。”
“我呢?”雲歌抬頭。
紗簾後的面容,隱約不清,可傷痛、悲怒的視線仍直直刺到了劉弗陵心上。
劉弗陵袖下的手緊握著拳:“我會對你好,呵寵你一輩子。目前除了皇后的位置不能給你,別的,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雲歌驀然一把扯下了紗簾,身子不能抑制地輕輕顫抖:“陵哥哥,究竟是我錯了,還是你錯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錯了,你也錯了。我錯在走了這麼多彎路,到要放棄時,才知道原來自己太天真。你錯在直到現在,仍不能稍作妥協。世事弄人,這世上哪裡有十全十美?為什麼不肯長大?為什麼不能稍退一步?”雲歌盯著劉弗陵,眼內全是不敢相信,可在劉弗陵面無表情的坦然下,又一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