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是下的十三點?”我問。
“對,”她容光煥發,“跟您一起!您沒注意到嗎?”
“沒有。”
“我……”
“我……”
我們異口同聲。
“請講吧。”
“不,您講,昂熱拉。”
“咱們一起說,我有那麼一種預感。”
我們異口同聲地說:“我放在十三點,因為咱們倆是在十三號相識的。”
說完昂熱拉的目光有點閃爍。
“您當心,這會成為愛情的。”我說。
她不回答。在櫃檯前,一位守局人再一次當著她的面將贏的錢數給她,問要不要全換成現錢。
“是的,全換。”昂熱拉說。
當她手拿滿滿的一捆捆鈔票消失在那間有鋼製保險箱的房間時,我的錢也付給我了。我也給了收銀處那個人小費,請求他把錢包起來,因為錢非常多,我無法把它們塞進我的燕尾服袋子裡。
昂熱拉從那個保險間走回來。她笑著。
“您也一起去酒吧吧。我口渴。您請我喝一杯好嗎?”
“非常樂意,夫人。”我說,“我只等這兒包紮好我的財產。”
那個小個子義大利人汗流滿面地跑過來,衝著昂熱拉講話,將一枚五千法郎的大籌碼伸到她的鼻子底下。
“他想幹什麼?”昂熱拉問。
“要您往上面吐痰,好給它帶來幸運。”我說,“我也是。”
於是,我們倆象徵性地衝那籌碼吐痰,小個子義大利人不停地鞠躬。
“多謝,先生,多謝,夫人,多謝兩位……”他跑回他的賭檯,淌著汗,上氣不接下氣。
“這個小個子義大利人,”昂熱拉說,“在義大利製造龐大的火車頭。是先前我的一位警官朋友告訴我的。也許正因為這樣,從文提米加利亞到戛納才需要這麼長時間。”
那位出納員仍然在忙著幫我包紮。
“我先走了。”昂熱拉說。
我目送她穿過大廳走向大酒吧。我看到她的臀部輕扭,從閃亮的白衣服的開口裡看到她背上曬黑的面板。我看著她的紅頭髮。許多女人的走路姿勢都很難看,尤其是從後面看她們。昂熱拉看上去棒極了。她走路腰挺得很直,但是很放鬆,我也喜歡她的步姿。
我看到她在酒吧裡走向一位老婦。她坐在一臺收銀機後面,所有的飲料都是在那兒訂。那裡有許多調酒師在忙乎。昂熱拉跟那位老婦講話,又一次越過吧檯伸出手去。然後她迅速離開那裡,在一張長桌子中央坐下來。
那位收銀員終於幫我包紮好了。我急忙趕向昂熱拉,坐到她身旁的凳子上,要了兩杯香檳。當酒送來時,我說:“十三帶給了我們運氣!”
昂熱拉舉起杯子。“我在此將十三定為我們的幸運數字。”她說。
“同意。”我說。
“把十三號定為咱們的生日吧。咱們要慶祝它,每個月。”昂熱拉說,注意到了我的臉部表情,“也許您至少下個月十三號還在這兒吧。”她迅速說,“一個月後會是怎樣?您想過此事,對嗎?”
“我想過,從現在開始,一個月後我的生命會是怎樣,昂熱拉。”我說。
“別這樣,”她說,“請不要,羅伯特。咱們是這麼開心。請您別這麼講。請您別這麼想。”
“好了好了,”我說,“一切又正常了,昂熱拉。”
“沒有什麼正常。”她說,突然傷心起來。
“讓我們為每個人最希望的東西乾杯。都別講出來。只為它乾杯——您覺得這樣行嗎?”我問。
“行,羅伯特,”昂熱拉說,“您這麼善良。”
“而您是這麼漂亮,”我說,“讓我如此迷戀,深深地迷戀。”
“別這樣。不要這麼說。咱們喝酒吧。”
“好。”我說。
我們喝酒。
昂熱拉對那位矮而胖的首席調酒師說:“您也在吧檯上喝一杯吧,保爾。”
“我為你們兩位乾杯。”保爾說。我已經說過,很少有調酒師不可愛的。保爾是最可愛的一個。“為您的幸福。為您的願望都能實現。”
“保爾,”我說,“您最喜歡什麼牌子的香檳?”
“孔泰產的泰亭格牌香檳。”保爾說。
“那麼請您允許我送您一瓶。我們需要您的祝福。”
收銀臺旁的老太忽然哭出聲來。保爾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