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佯裝生氣的一皺眉道:“怎麼了,我還沒為了這件事情說你呢,你倒是來個惡人先告狀。”
孔若把身子往後縮了縮,說道:“爸爸,你看你,當著客人的面就這樣兇我,我還有什麼面子。”
在座的幾位看他們父女鬥嘴似的一遞一句,不約而同的笑起來,這樣的氣氛之下,孔小姐飄向趙寶栓的眼神也愈發的活潑熱烈,彷彿是在態度上向父親作了一種暗示。然而暗示雖明顯,孔德榮卻拒絕接收,正好這個時候丫頭送了茶水和點心進來,老頭子話題一轉,向著丫頭開口道:“你帶小姐去樓上休息休息,我這邊還有一些話要同這幾位先生說。”
孔小姐萬分不捨,但沒有當面忤逆的意思,只得帶著丫頭避到二樓去。
孔小姐一走,趙寶栓事先牽起了話頭,從自治會當天的槍擊事件說起,又接著帶出了趙寶栓和啟東勾結的□。孔德榮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最後拍著桌子說道:“這姓仇的簡直要反了天了,就算現在鎮裡沒有掌舵的,也輪不上他來插手!”
孟小南道:“哪裡是他插手,根本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是他策劃的。我前陣子剛去過衙門,說是有嫌犯供認了這事情和仇報國有關,可仇報國怕事情捅出去,急急的就要他們把人處理掉。加上這兩天還來了一個姓王的巡閱,仇報國鞍前馬後的伺候著,恐怕已經沆瀣一氣了。”
孔德榮一聽,知道孟小南說的是王瑞安,因而露出輕蔑的表情來:“巡閱?哼,他王瑞安不過是隻軟殼老鱉,不知道死活,閒事管過界!”
當上了省主席,孔德榮便自認這晉州的一片土地全成了他的地盤,如今自己的地盤上來了條外來的狗,還張牙舞爪的要同他搶食,他怎麼能忍受。於是在聽過趙,孟二人的敘述之後,便連夜趕往衙門,把孟小南說的人犯提出來仔仔細細的審了一遍。審完人犯,他找來秘書和心腹,各自交代了任務下去,只等著證據足夠,再一封電報發往南京,狠狠的捅上王瑞安一刀。
這一切都是暗中進行,所以各人都還按著原先的拍子和節奏活得安然如常。
仇報國坐在客廳中央的皮沙發上,洋洋得意的望著眼頭頂上五十支燭光的頂燈,臉上放著滿意與自得的光芒。他這家裡剛經過一番新佈置,傢俱和擺設都添了新模樣。對著這樣的新氣象,他想人晦氣也不過一時,他那壞的一時已經過去了,接下來就只有好,並且是好上加好的錦上添花。皮沙發的對面坐著沈延生,這便是最合他心意的一朵花。
低頭看了看桌上的推舉信和懷錶,他笑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在一聲嘆息過後,從桌子另一端拿起雪茄盒子來,用指頭託壓著擺到了嘴巴邊。屋裡有副官隨時伺候,這時候便悄無聲息的遞來一束火苗。仇報國用力吸了一口,在那瀰漫口齒的煙霧中滿足的眨了眨眼睛。
“延生啊……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要準備和我一刀兩斷了?”
這聲音聽起來不高不低不緊不慢,卻隱約的帶著一種高傲的憐憫。沈延生一聽,心裡愈發的感到厭惡,於是在寂靜了一段時間之後抬眼正視了對方,口中語氣堅定的回道:“今天這事情既然拿出來說,我就得跟你徹底的說個清楚。推舉信我一定是不能收的,一旦收下之後有什麼後果,你我心裡都清楚。不過站在舊友的立場上,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奉勸你兩句,趁著現在就收手吧,要是想擺脫啟東的控制,現在就是個機會。你再做這樣引狼入室的事情,難不成真的要把羅雲送到日本人手上去?”
沈延生的話說得理智而誠懇,仇報國一句不漏的聽下來,臉上卻無任何表情來做回應,沉吟片刻,他緩聲說道:“我不管你信不信,虞棠海的死不是我的意思。這事情我雖然想過要追查,可真查出來又怎麼樣呢?你口口聲聲要我不要做引狼入室的事情,你自己又是完全乾淨麼?”把雪茄擺進嘴角去咬著,仇報國微微仰起臉,眼珠子在天花板上轉了兩轉,慢慢的把視線拉下來,盯住了沈延生,“你只當我做這些是在害你,我真是在害你?如果不趁亂把這一頁揭過去,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你能撇得開關係?就算是一時撇的開,虞定堯的事情你又怎麼解釋?”
虞少爺在沈延生本來就是一件虧心事,可他以為那是暗地裡的事情,也做好了往後贖罪的準備,然而被仇報國這樣一講,頓時又血淋淋的戳在了他的胸口上。
沉默片刻,沈少爺低聲說道:“既然你要幫我,為什麼還要我去做鎮長?”
仇報國說:“我這是在往回拉你,當了鎮長你就可以脫離趙寶栓。難道你還真準備一輩子跟他好下去麼?有啟東的勢力在,我對付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