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取盞燈來……”霍去病要走,有起身的聲音。
“這大可不必了。霍將軍,現在是幾時了?”
“霍某剛闔眼不久,之前才打了四更。”
“都丁夜了,霍將軍也去睡吧。”應曉寒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他沒有想到在身邊守著他的是霍去病而不是徐錦懷,“小生應無大礙了。”
霍去病也無再言他,輕聲關門到了隔壁。
應曉寒沒喝水,又倒在床上沉沉睡去。醒來已是黃昏,卻不知道又已經過了幾日,身邊無人,也無從問起。覺得身體稍稍好了些,就僵著上半身,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走廊上也沒有人,大概都去吃飯了吧。依次敲了霍去病和徐錦懷的房門,都無人來應。
於是應曉寒沿著走廊,來來回回的踱步。
忘記他吧。他那麼想。
“曉寒?”說誰誰到這話果然是沒錯的。徐錦懷不知什麼時候就杵在了他的後面。
“怎麼?”
“沒事……霍將軍答應讓我和信使一起去長安了。你這身體……”
“早已無礙,只是稍需靜養。錦懷兄早日上道吧。小生食言,但望錦懷兄諒解小生之辛苦。若是有緣,必會再見。”
沒等到徐錦懷有了回答,應曉寒就閃進了盡頭的房間。他的拳頭狠狠地握緊,如同要將自己捏碎。沒有掉淚。
以前的應曉寒已經死了。他不住的提醒自己。現在的自己是個流浪漢,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他沒有笑,也沒有哭。
翌日,一陣馬蹄疾奔。徐錦懷走了。
沒什麼東西好整理的,綁著一身的繃帶就出了驛站。
該離開了。
“為何要走?曉寒兄死國可乎?”霍去病在驛站的門口,叫住他。
第十一章 兵冢
“去打仗?去殺匈奴人?”
“這可是曉寒兄自己所謂的報國志向呀。”霍去病道。
“我不會舞刀弄劍,一個局外人怎可隨便參加戰鬥,攪亂戰局?”
“我霍某說可以,就是可以,霍某就是將軍。再說我霍某會好好安置你的,定然不會影響整體形勢。”
應曉寒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忽然覺得他還是個男孩。甚至有種感覺,一個成熟的男人和一個活潑的男孩的心智被同時注入了霍去病的身體內,雜卻不亂,多卻有衡。
這點,應是他的年歲使然吧。
“那好。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大概是在百無聊賴中終於找到了一點點的趣味和熱情,應曉寒也就點了頭。
“就憑你現在的樣子?” 霍去病啞然,然後上下打量著他,“且不說你胸口那刀傷還未癒合。這就算是癒合了,只怕扛著一身戎裝也夠你累的了。”
“……那你要我如何?不是你叫我去的麼?”
“叫你跟著我便可以了,等你傷好了我們再出發吧,”霍去病拍拍他的肩,“今天起你是我身邊的謀士,雖無一官半職,但直接歸我管轄,沒人可以拿你怎麼樣。”
“……我不用去打仗?那怎麼叫保家衛國?”
“戰爭是不得以而為之,若是邊境不來犯了,難道我大漢就無愛國之人不成?”
應曉寒這些道理自然明白,只是覺得謀士這差事如同霍去病的小信一般,心裡不大樂意,但畢竟有霍去病親自護著,安全自然是有保證的。況且,這大戰匈奴,有幾個文生有幸可以親眼見到啊。
於是再次點了頭。
而後等了數日,糧草儲備完畢,一萬騎兵皆已到齊,應曉寒的傷也已基本痊癒。於是,浩浩蕩蕩地出塞。
應曉寒知道,此時的博望侯張騫、飛將軍李廣已經從右北平出發,率領一萬多精兵強將,牽制了東北的匈奴勢力,使得霍去病一行可以專心對付西北的匈奴勢力,也為這霍去病的勝利打下了紮實的基礎。
戰爭不管如何,都是以殺人多少來判斷勝負的殘酷決鬥,終究都是人民的深重災難。應曉寒本在太平盛事,自然不會了解,所以如今看到更為難受。
“一小部分的人命重要,還是整個國家人民的性命安危重要?”霍去病看出他的鬱悶,這樣問他。
他知道答案,但是依舊難過,霍去病說你過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營帳不遠處,就是埋葬戰亡將士的墓地。一個個黃色的土包,簡陋的很,有的插了塊木牌,歪歪斜斜地寫上了亡者的名字。有的什麼都沒有。
這裡,就是兵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