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名將之一李思進的佩刀。當初十二名將受命築城,李思進鎮守西靖城,老來皈依清虛吐納派後,將這刀命人以八寶合精鐵鑄成刀鞘,上面嵌的便是這八字銘文。”
“是李思進啊……”我喃喃地說。忽然,我猛地一震,我根本沒和他說過這刀的事,鄭昭要是連這也能察言觀色觀出來,那也太神了。我轉過身,看著他,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被我這一喝喝斥得有點驚慌,定了定神道:“楚將軍,你不是猜到了麼?”
我有點莫名其妙,道:“猜到什麼?”
他將手指在耳前按了兩按,道:“原來你只是約略猜到。楚將軍,我得以跟隨陸將軍,是因為我有一樣本事,能夠讀心。”
“讀心術?”
我這時的又大吃一驚。所謂讀心術,是傳說中清虛吐納派的一項本領,據說能知道別人能想什麼。這等本事被傳得神乎其神,我以前也一向不信。一個人能知道另一個想什麼,我簡直無法想象。可是鄭昭就在我跟前,我想什麼他就知道什麼,又讓我不得不信。可這麼一來,我那些等如叛逆的想法他豈不是也知道了?
我摸到了百辟刀。也許,武侯最終能同意陸經漁的提議,也是因為這鄭昭在側吧。而武侯讓我們在那庭天畫像懺悔那等怪異舉動,恐怕,那時這鄭昭便隔著帳篷布站在畫像後,柴勝相才會有這等古怪舉動,而我那時也幾乎無法控制自己想什麼,好象深藏在心底的一切在那一瞬都被翻了出來。
如果他已將我們的想法全部報告武侯,那麼……
我已不敢多想,背上冷汗直冒,猛地站了起來,手握住百辟刀的刀柄,看了看鄭昭,心頭起了一陣殺意。
趁他還沒有卻彙報,我要先殺了他!
鄭昭一定也知道我現在想什麼了,也站了起來,臉一下變得煞白,有點驚慌地道:“楚將軍,你要殺我,我不敢反抗,只是,我沒有騙你,我不想再看到殺人,這回來找你全是我自己的意思,我跟陸將軍也沒說過,……”
他的話也有點語無倫次,我卻渾身一鬆,一下子失去了殺人之念。便是殺了他,難道也象老來悔恨的李思進一樣用“唯心不易”來搪塞麼?這般一來,我與那些我深深厭惡的以殺人為樂的人又有什麼不同?
我頹然坐倒,道:“鄭先生,你知道我實際在想什麼,想向君侯報告,那去報告吧。”
鄭昭也坐了下來,道:“楚將軍,君侯命我去窺測右軍諸將的想法,只是要我看誰是與欒鵬一黨,並沒有要我事無鉅細皆要上報。當時,我讀了你們十幾個將領之心,旁人盡是滿含委屈,多半在想一旦事情已了,定要多殺人來洗脫罪名,唯有你卻在厭惡戰爭。”
我道:“是又如何,我縱然再有不願,君侯有命,仍是不得不從。”
鄭昭也嘆了口氣,道:“我已想過,若此番能安然撤退,我要找一個沒人的地方獨自隱居,再不願見人世間的骯髒。這些話不吐不快,但我連陸將軍跟前也不敢說,只是憋在心裡實在難受,才會來跟你說說。”
我也不禁嘆了口氣。鄭昭這等想法,我何嘗沒有?可也僅僅想想而已。若真要我離群索居,只怕也辦不到。他對我這麼信任,恐怕也不是個當兵的料。不過他如此對我,我當才不免有點卑鄙了。我看了看他,他現在正注意著城外,準也沒在窺測我的心思。我道:“鄭先生,那你以後可不能再來對我施讀心術了。”
他點了點頭,道:“當然。”
我默默無語,只是回頭看了看正在城下操練的龍鱗軍。龍鱗軍排成了三組方隊,整整齊齊,看來金千石和吳萬齡整頓軍紀已初見成效,現在的龍鱗軍與前鋒營相比也誠不多讓。可是,龍鱗軍練得再強,對戰局又有何用?
我不想再去多想。不論如何,現在全軍上下,尚有可為,士氣依然不墮,我好歹也算統領著一支人馬,自己總不能氣餒。我道:“鄭先生,你可曾讀過蒼月公在想什麼?”
鄭昭道:“蒼月公意志堅定,我讀不出來。”
“也有讀不出來的麼?”我心裡有點怏怏的。我的心思都被鄭昭讀了出來,卻有人他是讀不出來的。難道說,我的意志不夠堅定麼?
鄭昭準也知道了我的想法,笑道:“也可以這麼說。不過楚將軍也不必太不平,至今我只有三個人的心思讀不出來。確切說,一個人的心思我讀不懂,其實也只有兩個人我讀不出來。而一些意志較差的,被施讀心術後會一時心智錯亂,那柴勝相便是如此。”
柴勝相好殺,其實是為了掩飾心中的怯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