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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可我感覺不好。我掙脫他,這可是公眾場合,大白天人來人往,我可不想成為醫院八卦的頭條新聞。我抬起頭,正好看到一位護士小姐扶著一位老人家在正前方錯愕地看著我們,此外,不遠處,不少出來溜達散步路過的病人及醫護人員均紛紛對我們投以注目禮。港島風氣再開明,可這仍然是個異性戀社會,每個人都可以無所謂地說“我們不歧視同志”,但這並不意味著每個人都可以安之若素地看到一對男人在自己面前激情擁吻。

我的腦袋轟地一聲,臉頰燃燒一般發燙,惱怒地說:“快回去!”陳成涵哈哈低笑,倒沒有堅持,他朝那位眼睛瞪得幾乎要掉出來的老人微微點頭,風度翩翩地推著我離開,經過那位老人家的時候,欠身用法語說:“日安先生,祝您早日康復。”

那老人愕然不語,我們走過了,方聽見他磕磕絆絆地對護士小姐說:“原來是外面返來的番鬼,我就說,我們中國人,怎麼會這麼沒羞恥心……”

過了池上回廊,推入病房走廊,陳成涵還在呵呵低笑。我沒好氣地吼道:“笑什麼,沒羞恥心的番鬼。”

他摸摸我的頭髮,俯下身來厚臉皮地說:“我可以聽成恭維嗎?”

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場親吻風波並非由此告終,而是愈演愈烈,簡直超出常規範疇。也許是我的敏感,自這一日後,陳成涵彷彿對親吻這件事上了癮,往日那位握一下我的手都會徵詢意見的紳士,現在逮著一切機會,便會不由分說地吻我。他彷彿特別喜歡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件事,便是我極力反對,卻也一面笑著毫無誠意地答應,一面當著護士傑西卡的面深深佔據我的唇。這件事對他而言,彷彿一個孩童發現一件非常好玩新鮮的遊戲一般,親吻中所代表的禁忌和私人性,因為落入公眾視野而顯得更為刺激和富於激情。而每逢將我弄得面紅耳赤,萬分惱怒,他均會笑得十分開心,彷彿這件事的樂趣就在幹此。

我十分惱火這種間接性發作的“親吻狂”症狀,但屢屢交涉均無效果。陳成涵在這一點上,絕對是擅於糊弄,毫無誠信可言。往往上一分鐘他真摯十分地就自己的冒犯唐突道歉,下一分鐘,他卻樂此不疲地在我的唇上輾轉纏綿。當然,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吻技非常好,在我少數倦怠或者失神的狀況下,他均能吻得我暈頭轉向。可是,在大多數情況下,我並不喜歡這種不由分說的親密行為。他讓我想起夏兆柏,在親吻這件事上,陳成涵與夏兆柏有異曲同工的地方。只不過,後者的霸道是一目瞭然的,令人一開始便膽戰心驚,不敢抗拒;前者的霸道卻是隱而不發,讓你在一片溫水中沉溺無力,卻最終難逃。

這一日,陳成涵又來醫院陪我,又推我出門曬太陽,再一次在公眾場合強吻了我。這種伎倆在這些日子的重複率之高,已經到了我不能容忍的地步。我不知道對他來說:可以對一個人想吻就吻是不是意味著兩人關係已經達到戀人般的親密程度。但對我來說:愛情這種東西,是我目前階段不能承受的累贅。便是我脾氣再好,卻也終於衝他發了火,警告他不得再做這等親密行為,原因很簡單,我認為親吻是件嚴肅的事情,是相愛的人表達愛意的方式。但現在來說:無論是他還是我,我都認為沒有達到愛不愛這個高度。

陳成涵非常詫異,繼而沮喪失落,抓住我的手說:“簡簡,我愛你啊,你可以否認你自己,可你不能否認我,這樣對我太不公平。”

是不公平,但在情感上,在這件上帝創造出來專門折騰人的事情上,什麼時候有過公平,又什麼時候,能用公平來衡量?

但我終究還是不忍心,我對他說:“對不起,可我真的不能這麼給你錯誤的資訊……”

“噓,”他伸出手指按住我的唇,溫柔地說:“寶貝,先別急著否認,你閉上眼。”

我閉上眼,一個糯溼的唇軟軟地貼上我的臉頰,他低聲問:“這樣你討厭嗎?”

“我不討厭,但問題是……”

他繼續往下吻,沿著鼻端,唇邊,仔細描摹我的唇線形狀,最後歸結於一個火熱的長吻,等他放開時,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亂了,他啞聲問我:“這樣,你真的討厭嗎?”

我睜開眼,近距離觀察他的眼睛,那雙眼睛深邃如井,在第一次見面時,便以黝黑明亮的瞳仁令我印象深刻。此刻,這雙眼睛滿溢溫柔,水光盪漾,幾乎要將人的心神吸引入內,捕獲入內,我心裡一陣激盪,張開嘴,卻發現,那些堅定不移的拒絕話語,此刻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也許,有個人愛著你,真的要比你長時間透支心力去愛一個人,好上太多。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