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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收川之事。只見正西上一星,其大如鬥,從天墜下,流光四散。孔明失驚,擲杯於地,掩面哭曰:“哀哉!痛哉”眾官慌問其故。孔明曰:“吾前者算今年罡星在西方,不利於軍師;天狗犯於吾軍,太白臨於雒城,已拜書主公,教謹防之。誰想今夕西方星墜,龐士元命必休矣!”言罷,大哭曰:“今吾主喪一臂矣!”眾官皆驚,未信其言。孔明曰:“數日之內,必有訊息。”是夕酒不盡歡而散。

數日之後,孔明與雲長等正坐間,人報關平到,眾官皆驚。關平入,呈上玄德書信。孔明視之,內言本年七月初七日,龐軍師被張任在落鳳坡前箭射身故。孔明大哭,眾官無不垂淚。孔明曰:“既主公在涪關進退兩難之際,亮不得不去。”雲長曰:“軍師去,誰人保守荊州?荊州乃重地,干係非輕。”孔明曰:“主公書中雖不明言其人,吾已知其意了。”乃將玄德書與眾官看曰:“主公書中,把荊州託在吾身上,教我自量才委用。雖然如此,今教關平齎書前來,其意欲雲長公當此重任。雲長想桃園結義之情,可竭力保守此地,責任非輕,公宜勉之。”雲長更不推辭,慨然領諾。孔明設宴,交割印綬。雲長雙手來接。孔明擎著印曰:“這干係都在將軍身上。”雲長曰:“大丈夫既領重任,除死方休。”孔明見雲長說個“死”字,心中不悅;欲待不與,其言已出。孔明曰:“倘曹操引兵來到,當如之何?”雲長曰:“以力拒之。”孔明又曰:“倘曹操、孫權,齊起兵來,如之奈何?”雲長曰:“分兵拒之。”孔明曰:“若如此,荊州危矣。吾有八個字,將軍牢記,可保守荊州。”雲長問:“那八個字?”孔明曰:“北拒曹操,東和孫權。”雲長曰:“軍師之言,當銘肺腑。”

孔明遂與了印綬,令文官馬良、伊籍、向朗、糜竺,武將糜芳、廖化、關平、周倉,一班兒輔佐雲長,同守荊州。一面親自統兵入川。先撥精兵一萬,教張飛部領,取大路殺奔巴州、雒城之西,先到者為頭功。又撥一枝兵,教趙雲為先鋒,溯江而上,會於雒城。孔明隨後引簡雍、蔣琬等起行。那蔣琬字公琰,零陵湘鄉人也,乃荊襄名士,現為書記。

當日孔明引兵一萬五千,與張飛同日起行。張飛臨行時,孔明囑付曰:“西川豪傑甚多,不可輕敵。於路戒約三軍,勿得擄掠百姓,以失民心。所到之處,並宜存恤,勿得恣逞鞭撻士卒。望將軍早會雒城,不可有誤。”

張飛欣然領諾,上馬而去。迤邐前行,所到之處,但降者秋毫無犯。徑取漢川路,前至巴郡。細作回報:“巴郡太守嚴顏,乃蜀中名將,年紀雖高,精力未衰,善開硬弓,使大刀,有萬夫不當之勇:據住城郭,不豎降旗。”張飛教離城十里下寨,差人入城去:“說與老匹夫,早早來降,饒你滿城百姓性命;若不歸順,即踏平城郭,老幼不留!”

卻說嚴顏在巴郡,聞劉璋差法正請玄德入川,拊心而嘆曰:“此所謂獨坐窮山,引虎自衛者也!”後聞玄德據住涪關,大怒,屢欲提兵往戰,又恐這條路上有兵來。當日聞知張飛兵到,便點起本部五六千人馬,準備迎敵。或獻計曰:“張飛在當陽長坂,一聲喝退曹兵百萬之眾。曹操亦聞風而避之,不可輕敵。今只宜深溝高壘,堅守不出。彼軍無糧,不過一月,自然退去。更兼張飛性如烈火,專要鞭撻士卒;如不與戰,必怒;怒則必以暴厲之氣待其軍士:軍心一變,乘勢擊之,張飛可擒也。”嚴顏從其言,教軍士盡數上城守護。忽見一個軍士,大叫:“開門!”嚴顏教放入問之。那軍士告說是張將軍差來的,把張飛言語依直便說。嚴顏大怒,罵:“匹夫怎敢無禮!吾嚴將軍豈降賊者乎!借你口說與張飛!”喚武士把軍人割下耳鼻,卻放回寨。軍人回見張飛,哭告嚴顏如此毀罵。張飛大怒,咬牙睜目,披掛上馬,引數百騎來巴郡城下搦戰。城上眾軍百般痛罵。張飛性急,幾番殺到吊橋,要過護城河,又被亂箭射回。到晚全無一個人出,張飛忍一肚氣還寨。次日早晨,又引軍去搦戰。那嚴顏在城敵樓上,一箭射中張飛頭盔。飛指而恨曰:“若拿住你這老匹夫,我親自食你肉!”到晚又空回。第三日,張飛引了軍,沿城去罵。原來那座城子是個山城,周圍都是亂山,張飛自乘馬登出,下視城中。見軍士盡皆披掛,分列隊伍,伏在城中,只是不出;又見民夫來來往往,搬磚運石,相助守城。張飛教馬軍下馬,步軍皆坐,引他出敵,並無動靜。又罵了一日,依舊空回。張飛在寨中自思:“終日叫罵,彼只不出,如之奈何?”猛然思得一計,教眾軍不要前去搦戰,都結束了在寨中等候;卻只教三五十個軍士,直去城下叫罵。引嚴顏軍出來,便與廝殺。張飛磨拳擦掌,只等敵軍來。小軍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