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佯裝生氣的樣子,笑著打了沈穆清的手一下:“你吃過幾顆米,知道些什麼?”
沈穆清卻知道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她斂了笑容,正色地道:“我也就想找個一心一意對我好的人。”
李氏的笑容漸漸褪下,眉間襲上了一層淡愁:“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沈穆清點頭:“的一生這麼長,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只想,在這一刻,在此時,他要一心一意的對我好。”
李氏低下頭去,喃喃地道:“……在這一,在此時,一心一意的對你好……”
沈穆清輕輕地依偎了李氏的肩頭:“太太,您和老爺年輕的時候,也有過一心一意的時候吧……”
李氏微震。側過頭去望著伏在自己頭地女兒。
睜著大大地眼睛。神色安地望著承塵。
就像在凝望廣袤無垠地天空一樣。
“傻孩子!”她不由悲從心起。輕輕地摸著那順滑如絲地青絲。“這可是最難地……天下間最難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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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沈穆清去給李氏請安。卻看見汪媽媽領了秋色居地人來給李氏梳頭。
秋色居是專門為人梳妝打扮的,一般富貴之家嫁女、或者是去參加什麼宴會,都會請了秋色居的人來梳頭。
沈穆清甚是奇怪。
汪媽媽若有所指地笑道:“太太說等會要去拜訪誠意伯曾菊的夫人——聽說她有些不舒服。”
沈穆清思忖道:“他們家是不是也有成年的兒子或是子侄。”
汪媽媽掩袖而笑,低聲道:“曾家只有一個嫡子,今年十五歲。還有一個侄兒,今年十四歲……”
沈穆清暗暗嘆了一口氣。
到了掌燈時候,李氏滿臉倦容地從曾家回來,沈穆清親自服侍著她上了炕,端了溫水。
李氏接過女兒遞來的茶盅輕地呷了一口,疲憊的歪在了大迎枕上。
沈穆清輕聲地道:“太太,要不要先躺會傳飯?”
李氏歇了一口氣,才道:“你吃了沒有?”
當然沒有吃?可看李氏這副模樣,沈穆清卻不願意她只顧著自己忙笑道:“今天珠璣的娘、老子都來給我磕頭。我讓小廚房做了些糕點讓他們帶回去,自己也吃了些。”
李氏點了點頭:“他們來,都說了些什麼?”
“說謝謝太太的恩典。”沈穆清接過小丫鬟的熱帕子給李氏擦臉,“因太太為百木家主持婚事好過來給太太磕頭,等珠璣回了門,再來給太太請安。還給我做了兩雙鞋,四雙襪子。”
李氏讓女兒給自己擦臉,道:“也難為她們了。”
沈穆清將帕子遞與一旁的小丫鬟,又幫李氏捏肩。
李氏就遣了屋裡的人和沈穆清說了今天去曾家的情況:“……雖然是十五歲,卻還一團孩子氣到哪裡,丫鬟僕婦花團錦簇地圍著曾夫人一刻也離不了,他行事也頗為幼稚……侄兒倒是有一副好相貌可眉眼間卻又不時冒出幾分孤傲來,只怕不是個性子溫和的……”很是失望的樣子。
沈穆清讓李氏躺著給她按背:“這種事,也要講緣份的……太太就別操心了,緣份到了,自然就來了。”
李氏只是不語。
屋子裡靜了下來,清晰地聽到屋簷下有人小聲嚷嚷。
沈穆清皺了眉,正想下炕去看看,李氏已喊了橙香:“進來答話!”
橙香滿臉委屈地走了進來,屈膝給李氏行了禮,道:“陳姨娘孃家的弟媳婦要回去了,來給太太請辭。我見太太正和姑娘說著話,就讓她等等,她就不耐煩……”
李氏皺了皺眉:“她什麼時候進的京?”
橙香道:“說是陳大人任期到了,開春就要上京侯職了。陳姨娘的弟弟和弟媳先行一步,趁著這機會到京中來看看陳姨娘。昨天剛來,住在高升客棧。
今天一早就來了,正巧太太出了門,陳姨娘就親自把人接到恭園。”
李氏面色如常,看不出是喜是怒。她整了整鬢角,淡淡地道:“讓她進來吧!”
橙香去撩了簾子,湘蓮就陪著個年約二十出頭的婦人走了進來。
她穿著件蔥綠底杏黃色柿蒂紋刻絲子,月白色杭絹挑線錦裙,腳下一雙大紅遍地金雲頭鞋,頭上插著鑲貓眼石的簪子
上墜著赤金燈籠墜子,抹額上鑲著的碧璽有指甲大。著眼熟,好像都是陳姨娘的東西。
那婦人抬頭打量了李氏一眼,這才俯下身去給李氏磕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