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下來,你會發現,你比任何人都親這個孩子。因為你是它的母親,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愛能超過母愛,母愛可以包容天地,包容一切。這一點,我有親身體會。當初知道自己懷孕時,我甚至還覺得它來得太早了,現在就不一樣了,我彷彿已經能和它交談了。每當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我不感到孤獨寂寞,因為有肚子裡的孩子陪伴我,我可以隨時和它說說心裡話。”
葉瀾的體會我現在還沒有,但我能體會到勁雄對這個孩子的感受。我能想象出,他做出決定讓我拿掉這個孩子時的撕心裂肺。以前,當我們談及孩子時,我們曾無數次幻想過,當我告訴他,或者是醫生直接告訴他,我懷孕了,他將會如何地高興。現在,他失去了自由,沒辦法照顧我,為了減輕我的負擔,為了給我一個完整的愛,他忍痛下了這個決心。不,必須馬上讓他知道,我決不會放棄這個孩子。
我們又委託葉宏轉告勁雄,告訴他;我已經工作了,有能力撫養這個孩子,我們是孩子的父母,哪有父母在危難之時親手扼殺自己孩子的呢?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也知道你做出這個決定後會痛心入骨的,不要再為難自己了,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嬌弱。孩子已經來了,它會永遠和我們在一起的。
後來葉宏又傳過話來,說勁雄還是執意要求把這個孩子做掉。我又委託葉宏傳話,只告訴他一句:我和孩子一定會生活得很好,我們一起等著你出來。
6.新單位的流言
機關的工作,即輕鬆又無聊。每天接接電話,發發檔案,開個會學學會議精神。我們辦公室的四個人,除了馮大姐忙點以外,其餘的人都無所事事。看報紙,聊天,講新聞成了我們每天的工作。
我的私生活像長了翅膀似的,很快在單位裡傳開了。大家似乎都過膩了平靜的生活,一聽說這麼有趣的新聞就發生在身邊人的身上,一個個精神百倍,像關心國家大事一樣議論傳播我的新聞。有關我個人私生活的新聞在傳播的過程中,新聞的背景都被無限地擴大。
在很短的時間內,我們單位上上下下傳播一條這樣重要訊息:咱們單位新分來的那個女大學生,和一個大她許多、離了兩次婚的暴發個體戶搞到了一起。那個暴發戶供她念大學,又給她買了高階住宅。正當兩個人準備結婚的時候,那個暴發戶出事了,聽說會被判無期的或者更嚴重。
關於這些閒言碎語,我早有預料,但我沒想到的是,它會來得這麼快,來得這麼兇猛,新增了這麼多莫須有的東西。我幾乎有些招架不住了。很多人為了能夠仔細看一眼新聞人物,有事沒事往我們辦公室跑,有些人甚至找話和我閒聊,故意把話題往個人問題上扯。
起初,我只有忍耐。我想,我剛參加工作,沒有任何社會經驗,身邊又沒有任何親人,更摸不清機關裡這些人都是什麼樣的脾氣。
因為我的忍耐使某些個別人越發放肆。有一天早上,因為交通堵塞我來晚了。在大樓門口遇到了小王。小王一直對我很友好,他和我一起上樓。到了二樓,我剛要往辦公室的方向拐去,小王說:“小尚,你記住,對於個別討厭的人,不能太客氣,咱們這地方就是這樣,你越老實他們越欺負你。”
我會意地笑了笑,對他表示感謝。
我剛要開門,忽然聽見辦公室裡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有男人的聲音也有女人的聲音。一個女人說:“我看哪,她今天不會來了,一定是到監獄去看那個暴發戶了。”
男人接著說:“我真不明白,她圖個什麼呢?她那麼年輕、漂亮、有學歷,好小夥不有的是嗎。”
“現在的姑娘啊,和咱們那一代不一樣了,現在是向錢看的時代。不過,這個小尚現在有醒悟的現象,你沒看到嗎,那個小王不是和她靠得挺近嗎。”
男人說:“現在的姑娘都瘋了,尤其是那些肚子裡有點墨水的,她們整天想些什麼呢?咱們根本就搞不懂。”
我一聽侮辱我一個人還不算,把小王也扯進來了,我壓抑已久氣憤在突然之間爆發了,戰勝了我所有的理智。我用力一推門,門砰的一聲撞到了牆上,屋裡的人都傻了眼。我出乎意料地出現,使他們非常窘迫。剛才說話的男人,姓趙,四十多歲,他的辦公室在三樓,此刻他正坐在我的位子上。我看到他竟然坐在我的位子上講我的壞話,頓時怒不可遏。
他的眼神躲躲閃閃地看著我,支吾著說:“路上堵車吧,這幾天交通一直不暢通。”
他擺出一副要走的樣子,我輕蔑地看著他,站在了他的面前,以命令的口氣說:“坐下,你不是想了解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