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也說了,最多隻招兩名這般地匠師。
一股隱隱的風暴便在醞釀之中。
不過,此時大家最注意的還是新被拜為參知政事的崔與之的訊息,據說他曾辭參政一職,但天子早有預料。一共遣出三批使,第一批使前腳離開,第二批使跟著就到。如此恩寵之下,崔與之退隱之心再堅,也不得不出山,否則只怕要被世人嘲罵是沽名釣譽了。
炎黃元年正月二十日,他抵達臨安,按著規矩。天子令群臣郊迎,雖然崔與之上表推辭,可當他來到臨安城外時。還是見著自葛洪、薛極以下,全朝重臣恭候於此。
這不僅僅是拜參知政事的禮儀,而是拜丞相了。這讓崔與之極是惶恐。
“諸位同儕如此,崔某如何敢當?”他連連拱手,絲毫沒有因為天子殊遇而傲慢,便是一個小小的郎官,他見了也頷抱拳:“與之蒙天子錯愛,暫居此職以待賢士,諸卿宜勉之。”
“崔相公過謙了。”眾人都是一片寒喧。
聽得喚自己“相公”。崔與之搖頭苦笑。雖然本朝以來,參知政事也往往被呼為相公。但他自家卻不敢應承。看著這歡迎他的群臣,他心中的感覺極是怪異,只恨不得轉身離開便好。
這臨安是一處險惡之地,一年之內,已經有史彌遠、宣繒兩個群臣之倒下,自己會不會成為第三個?
而且官家極是年輕,卻英武多智,自他倒史親政以來,國家多有劇變,崔與之身為旁觀之人,看得比朝中群臣要遠些,可無論他如何琢磨,也弄不明白官家究竟想做什麼。他看得出,天子佈局氣魄極大,無論是倒史,還是奪徐,都是妙手迭出,但這些佈局最終用意,卻讓他疑惑。
只是中興大宋,天子如今便可以做到。
“崔某先去拜見天子。”他暗歎了一聲,然後振作起精神,對著迎接他地群臣說道。
趙與莒對於自己新任命的群臣之也是極感興趣,在他所瞭解的後世歷史中,只是說他為名臣,而且他有一段極有名的箴言,讓趙與莒很是歡喜,覺得幾乎可以同王安石“天變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相提並論了。
在大慶殿朝拜之後,依著成例,崔與之要進宮拜謝。他被內侍引至勤政殿,趙與莒面帶微笑正等著他。
“臣……”
“崔相公,不必多禮,相公年長,一切從簡吧。”見崔與之有意下拜,趙與莒立刻揮手,早有內侍將崔與之摻住,接著給他搬來座位。
“臣駑鈍,牛馬齒長,不知為何為天子選中,竟居高位。”崔與之也不是個拘禮之人,他坐下之後道:“官家隆恩,臣雖九死亦無足為報,只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呵呵,崔相公還是多禮了。”趙與莒笑道:“朕有一事想問崔卿,也不知其事是真是假。”
“陛下請問,臣知無不言。”
“據聞崔卿有一座右銘,上言無以嗜慾殺身,無以財貨殺子孫,無以政事殺民,無以學術殺天下後世。不知真乎偽乎,其典何出?”
“卻是臣自《復漫錄》中所見,臣略改之罷了。”崔與之心中一動,向來聽聞這位天子不甚喜好讀書的,但他連自己的座右銘都知道了,顯然不喜讀書之事為訛言了。
“朕拜卿為參政,便是因為這座右銘了。”趙與莒一笑道。
崔與之默然無語,天子這句話解開了他心中疑惑,總算明白為何自己僻倨故鄉,天子卻接二連三地要將自己拉出來。
“朕知卿極善與人相處的,朕年輕,有時難免氣火旺盛。有得罪大臣之舉,卿在朕身側,時時勸勉,朕便安心了。”
崔與之起身拜倒道:“臣惶恐,願為吾皇效牛馬。”
“朕不與你來虛地,實話實說,朕不喜以一家之學禁斷他學的。”趙與莒這次沒有扶起他,只是叫他起來,然後收斂住面上笑意:“朝中理學諸卿。每以朱晦庵之說為標尺,排斥他學,似乎這朱子足堪萬世之表,有如仲尼一般。”
聽得天子批評理學之人,崔與之唯有默然。趙與莒瞄了他一眼,也不為己甚:“崔卿,想必已經知道宣繒為和去位吧?”
崔與之這一路上早已探聽清楚。聞言點頭,卻還是不肯說話。
“卿覺得宣繒所為是對是錯?”
“臣不妄言宰執之對錯,臣唯本心。”崔與之終於開口了。
趙與莒哈哈大笑起來,心中卻暗罵了一聲“老狐狸”。崔與之這話既不批評前任,又表明自己將會與之有所區別,著實讓趙與莒無隙可乘。
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