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早就在等著了,她好奇的四處打量,一邊替他放下兩旁的紗帳,一邊自顧自道:“陛下盤算的好,以往陛下身邊還有幾個司衾司帳的宮女,這些可都是她們的工夫,而今陛下知道來的人是我,乾脆連這工夫都省了,徑直留給我來做,也忒摳門了一點兒。”
皇帝的聲音從盡頭處傳來:“朕身邊放著這幾個丫頭你放心呀?趙美人她們可是巴不得連朕手邊研磨的人都換走,你倒好,擺在朕床邊的你都這麼大方,看來朕就不該趕她們走,還是朕錯了。”
蕊喬詫異:“趕她們走做什麼?難道她們惹惱陛下了?”
說話間,手邊正好放下最後一道紗簾,一層一層透明的紗掩蓋住了鸞儀殿內升起的溶溶春色,若是從殿門前望去,只是一派朦朧,有種迷幻的美,反之亦然。蕊喬站在那裡,一時間竟有些怔忡。
皇帝於此時走上來從後面抱住她,蕊喬的頭微微垂下,嘴角噙著一絲笑,皇帝卻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跨下那個位置道:“怎麼不該罰?那幾個丫頭好歹曾經也受過你的管教吧?不知你這個姑姑怎麼當得,她們竟想著要效仿你,前幾日替朕鋪床的時候,突然伸手來扒朕的褲子,說要朕賞了她。”
“啊……”蕊喬情急下回頭,想問‘那你賞了沒有?’結果一眼望去,忍不樁噗嗤’一聲,只見皇帝也換了一聲太監服,樣子有點滑稽。
她咯咯笑了起來,替他擺正了帽子道:“這才像個太監。”
皇帝緊緊摟著她,身體貼的嚴絲合縫:“我哪裡像太監?有這樣的太監嗎?!”
蕊喬被他說的一臉通紅。
皇帝道:“怎麼,還真不急?也不問問我賞了沒有?”
“自然是沒有。”蕊喬掩藏不住的略有些得意。
“那麼篤定?”皇帝抬眉。
蕊喬笑道:“少時也不見五哥那麼吃香,還記得那時候除了我願意和五哥玩兒,誰還要你?滿朝文武的女兒見著你就逃,果然還是這張龍椅矜貴,連帶著五哥也矜貴起來,現如今個個都想往您身上撲,恨不得把您扒個精光,哪哪兒都舔一口,跟分唐僧肉似的。”
“也要看她們撲不撲得到。”說著,皇帝將蕊喬打橫一抱,往榻上走去。
邊走邊說:“前幾日還裝的像,一口一個陛下,叩首喊萬歲爺,現如今原形畢露了吧,跟朕說話,句句沒有不帶刺兒的。朕就知道你醋了。”
蕊喬被他放到榻上,垂眸看著被面,繡的是百子千孫,又兼被他說中了心思,有點難為情,立刻反過身去背對著他歪在那裡。
皇帝笑吟吟得去掰她的肩膀,她不肯,他便停手站在那裡,半晌,她見怎麼沒動靜了?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回過頭來一看,被他逮個正著,一下子撲倒在榻上,抵著額頭,哈哈大笑起來。
蕊喬看他笑的疏朗,心頭也盈滿了一些難以言喻的情緒,雙手環著他的脖子道:“五哥,你說,咱們兩個剩下的……放在一起…能幸福嗎?”
皇帝一默,她知道她說的什麼意思,一雙眼定定的望著她。
她繼續道:“假如……我是說假如三哥沒有死,琴繪姐姐也沒有死,他們兩個應該在一起了吧?那我們兩個算什麼呢?我們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人生就是這樣錯綜複雜,她愛的是他三哥,他愛的是她堂姐,他們兩個在那兩個人還活著的時候就是被剩下的,是被忽視的,而今他們死了,他們兩個卻在一起了,那麼反過來推,如果他們還活著,他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嗎?
見他沒有回答,她想許是自己問錯了話,訕訕道:“算了,我說錯話了,因為……就算他們還活著,您那時候娶得還是皇后。”她抬頭望著天頂的藻井,是百鳥朝鳳,心裡突然有點難過,道,“我會在哪裡呢?”
皇帝一直觀察著她的表情,此時道:“哪有那麼多如果,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搞不好我還沒娶皇后之前,你就已經不知道嫁給哪個王公大臣的兒子了。”說著,還忿忿的睨了她一眼,“你至少比我吃香,不是嗎?戶部尚書的兒子杜蘅那時候不是成日裡圍著你轉悠嗎?朕記得他還給你寫過一堆詩來著。”
“有嗎?”蕊喬側頭想了一下,“好像是,可我看不懂。”
然後指著他道:“而且後來都被五哥你搶去燒了當柴火。”
皇帝一臉正義昂然道:“那是因為咱們被困在山洞裡,你怕冷,還要那堆廢紙做什麼。”
“那也是……”蕊喬嘀咕道,隨即嘆息一口,“好歹也是個有為青年,我當時怎麼那麼看不開,沒好好和他處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