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踐、模擬課程,陳哥偶爾也在,我們被張揚罵得狗血噴頭,他還跳出來和稀泥。他一和稀泥,也跟著被張揚罵。
“就你老好人,娘們兒似的!就他們這副不爭氣的模樣,有一天跟罪犯對上了,哭的是誰啊?”張揚一邊罵一邊用手指著我的鼻子。
尼瑪指我幹什麼呀!你才不爭氣!你才娘們兒似的!每到這會兒,我嘴上忍著,但都在心裡罵回去。我倒不在乎被張揚罵,我只在乎他教的東西有沒有用。可是每每看著他罵陳哥,不知咋的總覺著陳哥挺可憐。
“別在乎!”陳哥課後還悄悄地來拍拍我的肩膀,十分擔心我脆弱的小心靈受不了刺激,“他這人就這樣,你要在乎就別活了!”
他可想不到,我的心臟比臉盆還大,這點事早就漏下去了。
“張揚啊……”陳哥頭一回沒喊他“張隊”,“他以前也不這樣的。我呢,是他的新搭檔,能力呢,也就那樣。這都兩年了,默契度怎麼都不行,比他原來的搭檔差不知道多少。”
換搭檔啊。那,他原來的搭檔呢?
我好像忽然悟到了些什麼。
“他們兩個,以前很有名的。你們熟悉的那些大案,多數都是他們兩個聯手偵辦的。出事的時候,因為太突然了,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總之,似乎是那一瞬間,那傢伙把生的機會讓給了張揚的。從那以後,張揚性格就變了很多,特別討厭訓練時偷懶的人。”
我嘆了口氣:“討厭自己,也不能這樣遷怒於別人嘛!”
陳哥倒是驚訝地張大了眼睛:“你居然能從這一句話就判斷出他是在討厭自己?我還覺得這是別人都摸不透的,只有我這種天天相處的人才看得出呢!難怪他時常提起你,還誇你。”
這個是我的直覺。要是一對很強的搭檔,出了這樣的事,一定是活下來的那個不停地譴責自己,恨自己不夠強吧?
“別看他現在這樣子,當時可是消沉了很久的,對著搭檔的照片不吃不睡地坐了不知多少天。現在每年清明去掃墓,一個人的時候還會流眼淚呢。”陳哥忽然笑了,倒像是對張揚很有感情的樣子,“總有一天,我能很好地取代那個位子的,嘿,小姑娘,你瞧著!”
呸呸,你才比我大幾歲,也好叫我小姑娘!
不過陳哥的這個心願,最終也沒有實現。因為就在這之後不久,他成了張揚失去的第二個搭檔。
最可怕的是,當天,我也在場。
事情發生得很快,整個過程也很簡單,簡單到根本都不能和人命這樣大的事情關聯起來。18歲的少年,醉酒,當街砸車,踢打路上的婦女,路過的警察上前阻攔,保護婦女,忽然的掏刀,背後的一刀,從左肩胛的骨縫刺入,正中心臟。
刺中陳哥心臟的那把刀,普通極了。我們後來看過物證的實物,也看過照片,那是一把水果刀,12公分長,摺疊,單刃,跟我家客廳桌上削蘋果的那一把沒多大區別。
而被刀刺中的人,也不會像電視劇裡一樣,交待半天后事,不停地爬起來說“啊,我還有一句話要說……”他非常明顯地臉色一白,瞬間就說不出話來,很大很靈動的雙眼一下子就失去了神彩。
那一天,是張揚去出了一個現場,忘記是為啥帶了我當助手。那一天,現場圖是我畫的,記得是我畫得最漂亮的一次,現場的人都誇我,連張揚都笑了。回來的路上,走在街上,炎夏烈日當空,知了叫得令人煩躁。我們都是一身長打扮,汗水把後心都溼透了。
陳哥在前頭走著,張揚在後頭吹了聲口哨。我回頭一瞧,他還是戴著他的雷朋太陽鏡,嘴角彎彎的,好像是在笑。他站在一個冷飲攤前頭,用一隻手捏著三個可愛多。
我走回去,先接過了一個,我倆就站在冷飲攤前頭,把甜筒的外包裝剝下來,丟在攤子旁的紙殼箱裡。陳哥離得遠,渾然不知地往前走著,一會就走出了五十米開外。剝完甜筒的紙皮,我還誇張地想著,這天跟烤箱似的,甜筒拿著往前走五十米,陳哥就只能喝湯了!
就在這恍惚的一會兒,前頭就亂了。我們一看打起來了,把甜筒往地上一丟,拔腿就往前衝。所以,陳哥倒下去的時候,我們兩個正跑到距離他十米開外的地方。
張揚愣了三秒鐘,因為他看到了刀刺進去的位置。然後他突然發了狂,一拳就打在行兇的那小子臉上,然後,飛起一腳,狠狠地踹中了那人的肚子。
張揚是拿過全國散打冠軍的,我一瞧他踹人的位置就覺得不妙。這一腳,直踹在胃口,是人體的要害部位,不小心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