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黎燕抬起了頭,看著玉尹,半晌後輕聲道:“小乙,而今可敦城,真個虛弱啊。”
“怎麼了?”
“咱把城內所有兵馬,都交給了乙室彌裡方才他和石烈達剌幹率部已離開可敦城,而今城中兵馬不足八百,且無法應對變局。乙室斡魯朵才歸附咱,石烈達剌幹一樣歸附不久,咱這麼一下子把兵馬交給他們,會不會太過倉促,有些冒失呢?”
“你信不過他們?”
餘黎燕用力搖了搖頭,“咱信得過,可是”
“呵呵,說到底,燕子還是不太自信啊。”玉尹打斷了餘黎燕的話語,“燕子是不是覺著,自己是女人,如今外有令尊尚在,內裡又實力不足,所以害怕別人不服。”
餘黎燕沒有吭聲,只低著頭,一言不發。
玉尹搔搔頭,溫言道:“燕子,你已經坐在這個位子,換句話說,是騎虎難下。令尊那邊的情況,恐怕你也無力插手,幸好他現在全力備戰,也不清楚這邊狀況。
這個時候,你必須要沉住氣,千萬不要亂了方寸。
至於乙室斡魯朵,他既然當著那許多人的面,臣服於你,便不會輕易反悔。你要知道,當初他有大把機會可以至你於死地,卻平白錯過。如今他又有什麼理由,在背叛於你呢?既然你已經把兵馬給他,便不要再考慮這些事情既然你要放手,何不實實在在信他。你也說過,這個乙室斡魯朵有真才實學,便信他一回。”
“可是”
“燕子,這一樣也是賭博。
你贏了的話,就能徹底穩住局勢,掌控大局以後便是怨哥兒和查奴回來,也不用擔心會有差池。和粘八葛這一戰,更是你震懾漠北部族的關鍵所在。你既然已經要乙室斡魯朵主持戰局,說明你相信他有這個能力,何不安心在家中等待?”
餘黎燕再次沉默了!
半晌,她突然抬頭道:“小乙,你留下來,好嗎?”
“啊?”
“你在咱身邊,咱心裡便能有底兒。
你若是離開,日後在遇到這種情況,咱能找什麼人傾訴呢?小乙,能為咱留下嗎?”
說著話,餘黎燕眼睛一紅,眼淚唰的滑落。
燭光下,梨花帶雨,更顯動人。
那悽哀的聲音,打動了玉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他忍不住站起來,前兩步,卻又停下。
隔著一張案,卻好似相隔萬重山。餘黎燕這是第一次,當著他的面,傾訴心聲,懇求他能夠留下來。若說玉尹對餘黎燕沒有心動,那是假的可讓他留下來,卻萬不可能。他喜歡餘黎燕,卻不代表,他可以拋棄了東京汴梁城的牽掛。
燕奴不必贅言!
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黃小七、張二姐、楊廿九不離不棄;陳東、李逸風更鼎力相助。
他若留下,便可以心安理得嗎?
玉尹沉吟良久,突然從案提起一支筆來,蘸了墨汁,在白紙寫下一行詩詞,而後默默轉身,走出了房間。看著他的背影,餘黎燕淚如雨下,幾乎難以自持。
她想要出言挽留,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回去。
餘黎燕,有屬於她的驕傲。
她可以挽留玉尹,卻不能苦苦哀求
手扶在案,她強撐著身子。若不如此的話,只怕會無力站立。
深深吸一口氣,平息心中那份激盪的情感。
餘黎燕低頭看著白紙的字跡,呢喃讀出聲來:“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不是的,咱不會變成那樣子!”
餘黎燕看罷詩詞,忍不住把那白紙揉成了一團,泣不成聲。
如果相愛永遠像初識那一刻,就不會出現班婕妤怨秋扇的故事想當初唐明皇和楊貴妃海誓山盟猶在耳邊,卻難熬棧道雨聲鈴聲聲聲怨。
燕子啊,你說你希望我留在身邊,可總有一日,你會厭煩我,到頭來反目成仇。
倒不如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
你有你的前程,我有我的未來,至少在我們的腦海中,永遠是你我初次相遇時的模樣。
這是玉尹的回答!
但是對餘黎燕而言,卻顯得那般殘忍。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悲風秋畫扇
餘黎燕想要大聲叫喊:“我們不會變成你說的那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