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踩著歡快的小步子,進了門。
屋子內已經之前稍作打掃,床榻上線也已經擺好了被褥。這個天熱,還有一卷涼蓆擺在那裡。
寶馨把包袱放在一邊,自己整理起來,床上收拾好,再把地上潔掃過一遍。剛剛做完,外頭就有人來叫。
“大皇子回來了,快些過去伺候!”
“是!”寶馨應了身,急衝衝把手伸入桶子裡往髮鬢上抹了兩把水,把髮鬢上的碎髮整理整齊。跟了過去。
跟在太監身後,走了幾道門,眼前豁然開朗,只見院子裡站著一個孩子,孩子頭髮被剃光了,頭上扣著一頂青縐紗瓜拉帽。他聽到聲響掉頭看到正在往這邊走來的寶馨。
他站在那裡原本面上板著沒有一絲笑容,見到寶馨過來,原本緊緊板著的一張臉如同春來冰破,綻放出欣喜的笑容。
還沒等寶馨過來,他自己一撩袍服,跑到她跟前來,“寶姐姐!”
寶馨在西內的時候,對面前小傢伙口裡稱殿下,其實說話的時候,多少有些拿他當鄰家的小孩子看。到了這會知道自己該擺出恭謹的姿態,不過習慣擺在那兒,她衝面前孩子一笑,膝蓋曲了下來,“奴婢拜見皇子。”
她之前就猜測到這小傢伙的身世不一般,現在接受起來,也不是那麼難。
“寶姐姐起來。”他扶著她的胳膊,一雙眼睛大而圓。
“多謝殿下。”寶馨哪裡用得著個小孩子來攙扶?自己站起來。
面前的孩子現在換上了皇子常服,頭上扣著頂瓜拉帽,帽子的邊緣還露出青青的頭皮。
“寶姐姐你可來了——”他拉長了調子。
“殿下還是別叫奴婢姐姐,奴婢身份卑微可當不起殿下這聲‘姐姐’。”寶馨低頭道。
以前叫叫沒事,現在不同了,要是還這麼叫,她還真的有些怕有人拿來做文章。
他似乎有些迷惑,不過很快那抹迷惑化作了瞭然。他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他說著,就往殿內走,寶馨跟在後頭。
殿內放有冰山,冰山吸熱,外頭炎熱,可是裡頭卻是涼爽十足,或許是內外溫差太大,到了殿內他就一口氣打了個好幾個噴嚏。
幾個太監圍上來就給他換衣。
他今日在外頭走了好會了,外面不顯,但其實內裡已經溼透了。屏風圍起來,包圍的密不透風,寶馨站在一旁,沒有和那些太監搶活。
“叫她來吧。我習慣她了。”
有了這句話,太監們垂首讓開。她走上前給他把衣襟給解開,再接過用熱水泡過的帕子給他把渾身上下擦一遍。
她不善於伺候人,在西內給他洗澡完全就是照著對自個弟妹們來。這一套在那群太監宮女眼裡自然落了個下陳,有幾個太監憋不住笑出聲。
寶馨聽了臉上一紅,手上速度一快,險些把衣帶給打了個死結。
“誰在笑!”稚嫩的呵斥在殿內響起,頓時掐斷了那些閹人的譏笑。
瞬時間,殿內安安靜靜,那幾個發笑的太監跪在冰涼的地板上,腦袋垂下來,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松一口。
“出去領罰。”
孩童的聲音雖然稚嫩,但對那些太監來說不容違抗。寶馨整理衣服的空隙,偷偷看了一眼,只見幾個太監弓背搭腦出去。宮女太監們挨罰不會在主子面前,她給人整理好,站了起來,退到一邊。
面前的男孩因為自小營養不良,明明七歲的年紀,卻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瘦瘦小小的,那會寶馨還把人當做那個飽受老太監虐待的小太監。撈起來險些揍他屁股。
幸好他那會疏於照料,幾天沒有洗澡,她被味道燻的下不去手。要是那會真下手了,不知道現在人還在哪裡。
換上了衣裳,頭上的瓜拉帽摘下來,他伸手摸了摸腦袋,“頭髮都剃沒了!”
民間有孩童剃髮的風俗,皇宮裡頭也是一樣,皇子皇女們在十幾歲之前都是把頭髮給剃了,但他之前都留髮,這會兒他沒了頭髮活似一小和尚。
“等長大就好了。”寶馨道,她瞧著上頭剃的發青的頭皮,壓下心裡的不安和慶幸。
他伸手摸摸頭上禿瓢,頗有些不適應。頭上有頭髮這麼多年,突然一朝叫人剃了個乾淨,他記得寶馨以前和自己說過的廟裡三個和尚的故事,他覺得自己這樣兒就像是廟裡頭的和尚,光禿禿的笑死個人。
但這都是宮中的規矩,不能免的。
他抬頭對寶馨點了點頭。
模樣竟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