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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戚們都那個樣兒,泥腿子出身,突然穿了絲綢衣裳,還想要不鬧事兒,簡直比天還難。

言官們收羅了齊家人的不法事,到了上朝的時候,上摺子彈劾。好歹也是個錦衣衛千戶,哪怕只是個名頭,沒有半點實權,但也是個官兒不是?

宣和帝上回才把王勳給拖出去打了頓結實的,現在對齊家人捨不得下手,乾脆置之不理,但言官們都長了一張利嘴,堪比北京裡衚衕罵街的潑婦,他們又飽讀詩書,罵出來的詞兒不帶髒字,卻能把人氣的吐血。

宣和帝沒有和言官一樣的尖牙利嘴,氣的半死,開了廷杖,打了上諫的言官。下朝坐在龍椅裡頭,氣的氣都喘不平。

首輔夏知言進來,就見著宣和帝青白著臉,胸脯急促起伏。

“那些個言官,嘴上是麼一個把門的,甚麼爛的臭的都說得出來!”宣和帝見夏知言垂手站在那兒,握住扶手怒喝。

夏知言是新首輔,前頭那位因皇長子出宮一事,被宣和帝提早致仕,回鄉養老去了。宣和帝的一番咆哮聽在耳裡,沒有立即表態,等箭漏那兒水滴了一格了,才道,“不知道皇爺可曾聽過外面的傳言?”

宣和帝那股火氣發了大半,如同洩出去的洪流似得,再怎麼,也不會和開始之初那麼洶湧澎拜了。

他抬了抬眼皮,“甚麼?”

夏知言道,“外面民間傳說,皇爺為了齊娘娘,打壓王娘娘,甚至對王娘娘甚為刻薄,連飲食都不供給,好讓王娘娘給齊娘娘讓出位置來。”

“胡說八道!”宣和帝那洩了洪的怒火頃刻間暴漲,他暴跳如雷,“誰,是誰!敢這麼胡說八道!”

夏知言面不改色,“皇爺,北京城這話已經傳遍了,市井街頭,恐怕沒有幾個百姓不說的。”

“混賬,都是混賬!”宣和帝氣得破口大罵,“這種話也敢亂說!”說著,他喝道,“叫侯良玉來!”

不多時,侯良玉趕到。

“你給朕貼個告示,說朕對皇后,向來沒有任何虧待,她人也活的好好的在坤寧宮!那些流言誰再敢傳,嚴懲不貸!”

侯良玉一聽,愣住了。這種聖旨還是開天闢地頭一回,見過皇帝下旨教化百姓的,沒見過皇帝下旨和下頭百姓吵架的。

他遲疑著去看夏知言,內官和朝官向來不對付。尤其內閣有幾分宰相的架勢,而司禮監又有內相之稱,內閣的票擬要過司禮監的手才到御前。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兩方頗有些不對付。

眼下,兩人倒是沒了以往那些隔閡,侯良玉目光觸及夏知言,夏知言拱手道,“皇爺,有道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尤其後宮私事,宣告天下,實在是……”

有些事,不去管它,或許可能會漸漸平伏下去。去搭理了,解釋了,指不定還鬧得更兇些。

宣和帝坐回椅子上。他指節輕輕敲擊扶手,“那要如何呢?”

“堵不如疏,齊家人不法,皇爺可視其罪處置。到時候流言自破。”

宣和帝怒火漸漸平伏,他抬了抬手。

夏天白日裡頭熱的幾乎能夜裡掏個窩烤雞蛋,到了夜裡才有絲絲涼意。也就在這個時候,躲在屋子裡頭的人才會出來。

皇子府裡頭照著宮廷慣例,在院子裡頭搭起了涼棚。涼棚搭起來,四周放下紗帷子,紗帷子是個好東西,透氣不說,眼兒還小,蚊蟲輕易進不來。

涼棚附近靜悄悄的,除了蛐蛐兒在草叢裡頭叫個兩聲之外,就沒聽到半點人的聲氣。

半晌,紗帷子被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撩開,旋即,纖細的身影從裡頭出來,手裡拎著只鴿子,她走到另外個地方,口裡噓了聲,手裡的鴿子張開翅膀飛上了屋脊。

她眯起眼睛,瞧著信鴿已經到屋脊的另一邊瞧不著了,才回過身慢慢踱步走回去。

撩開紗帷子,寶馨快些躲進去,“待會要人多弄些艾草過來燻,才出去這麼會兒,手上臉上都被叮了好幾個包了。”

涼棚裡頭點著燈,她就著燈光瞧見手背鼓一大包。

朱承治瞧見,伸手過來,“怎麼,又叫蚊子給咬了?”寶馨聽他問,把手遞給他看,“殿下瞧瞧,這蚊子多毒。”

朱承治握住她手腕,“果然挺毒的,”說著低頭,舌頭舔舔她手背上被蚊子叮出的包上舔舔。

寶馨猛地一把抽回手來,“也不嫌髒!”

她說著嫌惡的擦了擦手。

“這可是我從方英那兒聽的偏方,說是叫蚊子咬了,用口水抹一抹就好了。”朱承治說著,臉上也跟著浮出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