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了一天一夜,終於來到雪線一帶,他不得不停下來休息。天氣越來越冷,他卻不敢生火禦寒,因為他害怕鄰居跟蹤他,半道截奪他的寶藏。等到月亮剛剛升起,他又沿著大雪覆蓋的山坡繼續上山。現在他的頭上就是雷尼爾山峰,腳下是深不可測的山谷,烏胡爾爇河水在月光下放著寒光,煙波浩淼。
當朝日露出地平線的時候,他終於登上了峰頂。頂上有一個很大的噴火口,邊壁上積滿皚皚白雪,正中是一泓黑色的湖水。隔岸相對,豎著三塊巨石,那裡正是姆斯穆斯交待的地點。
第一塊石頭像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莊稼漢,腦袋卻像鮭魚的頭。第二塊石頭尖尖的,很像卡瑪斯蒜的球莖。第三塊石頭離前面兩塊稍遠些,真像腦袋上長著茸毛犄角的駝鹿頭。
“所有的一切,都和姆斯穆斯的指點別無二致。”他興奮地嘀咕著。駝鹿津對他說過,貝殼寶藏就在這塊鹿像石的腳下。
他甩掉背上的包裹,掄起駝鹿角制的鏟子開始動手挖土。他剛把鏟子刨到雪地裡,就聽到身後傳來噓噓的喘息聲。他機警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看到一隻水獺正從湖裡爬上來。他活了這大半輩子也從未見過這種比平常水獺大國倍的水獺。只見那水獺停下腳步,用尾巴拍打著雪地,緊接著從湖裡爬上來第二隻,第三隻一口氣爬上來十二隻。它們邁著節奏整齊的步子,向尼斯卡利人魚貫走來,在他周圍圍成一道大圓圈。
這時候,它們中身材高大的首領一下子跳到了那塊鹿像石上,蹲坐在石塊的正中央。所有水獺都不約而同地大聲喘起氣來。
尼斯卡利人心頭掠過一絲戰粟,但並未感到對方的敵意和威脅,便又重新幹起活來。每當他用鹿角鏟刨到十二下時,水獺們在首領的帶動下用尾巴拍打一下雪地,聽聲音,似乎雪地下面的確是空洞。
他拼命地刨呀刨,把凍結的雪塊拋得老遠。沒多久,積雪被鏟光了,露出佈滿石塊的黑色土地。
他感到渾身燥爇,疲勞的雙手簡直難以揮動鹿角鏟。他想停下手裡的工作,歇口氣,擦去眼角浸透的汗水。但是,只要他一停手中的鏟子,水獺首領就會轉過身來,用它的大尾巴重重地怞打他。其它水獺也會依葫蘆畫瓢。
他被打得遍體鱗傷,連口氣都來不及喘,只得不停地揮動著鏟子。兩把鹿角鏟都刨斷了。這時候,水獺頭領從石頭上蹦下來,遞給他另一把鹿角鏟,又重新蹲到那塊鹿像石上去。水獺的包圍圈不斷緊縮,都快緊貼著他的身體,連它們的鼻息都可以感覺得到。它們尾巴下空洞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尼斯卡利人的身邊終於現出了一個正方形的洞。他探頭朝洞裡一看,簡直驚呆了,他竭力按壓心頭的狂喜,捂住嘴,屏住呼吸,深怕得意的笑聲會不經意地驚動山上的神靈和山下的鄰居,他那睜大的眼裡滿是數不清的貝殼錢幣。他的願望終於實現了。他興奮地用鹿皮繩把紅得發亮的貝殼串成串,掛滿全身上下,但坑裡的貝殼仍然不見減少。於是他打定主意準備來回搬運,他小心地把洞口偽裝起來。
一切安排妥當,只是忘記了一件事——他並沒有對眾神表示虔敬的感謝。他本應該聽駝鹿津的指教,在三塊巨石的頭上各掛一串貝殼以示謝忱。但他實在太興奮太貪婪了,根本忘了知恩圖報的祖訓。
他揹著沉重得連腰也直不起的貝殼錢幣離開了洞口。這時,水獺頭領冷不了地從它蹲坐的石頭上跳下來,帶著十二隻水獺排成整齊的一列縱隊,喘著粗氣,邁著莊重的步伐,向湖邊走去,跳進水裡,用尾巴拍打著黝黑的湖面。
雪是那樣的柔軟,尼斯卡利人的腳步卻是那樣的沉重,等他竭盡全力爬上噴火口的岸頂,不由得停下腳步,向身後望去。只見那些水獺拍水嬉戲的湖面升起一團濃霧,結成一片越來越厚的黑色雲層。
“難道是眾神駕臨不成?”他開始緊張起來。
他趕忙快步下山,身後的黑雲卻是緊隨不放。漆黑的雲團驟然之間化成颶風,直把他吹落到一片碎石和冰塊之間。在風神的呼嘯和雷神的怒吼聲中,被貝殼串纏住的尼斯卡利人舉步維艱,他似乎聽到大神塔赫瑪赫納維斯莊嚴的聲音:
“哈-哈-哈依柯瓦!哈-哈依柯瓦!”
大神的呼號聲越來越震耳。眼前的黑暗越來越濃重。狂風肆虐更是令人心驚膽戰。尼斯卡利人終於悟出他應該向眾神奉獻些什麼。因此,他把左手的貝市向颶風拋去。
颶風停息了片刻,他又能在一片的寂靜裡聽見遠方水獺的喘息聲。但不久颶風又向他發動新的攻勢,耳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