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喝道:“還招!你練的絕心錄呢?”劍法陡變,出招越來越快,我這才醒悟過來,看準劍向,倏然伸指在劍身一彈,哐噹一聲,長劍斷為兩截掉在地上。
以前跟師父過招,就算想奪劍入手都是千難萬難,更別說是一指斷劍了。從前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眼下竟輕易做到,連我自己都傻了眼站在當地。
“其欣果然用功了,進境不小,師父真的很高興!”師父扔下手中的劍柄,慈愛的笑著,轉眼看看尹康,“康兒,看見了麼?你二師哥進步這麼大,你也要多努力才行。”
“是,師父!”尹康連聲應道。
“不過,其欣,”師父話鋒一轉,“為師想問你,你是為了什麼要練武功?”
我不解的看著師父——我從來就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我練武功是因為師父教武功,因為蘇澈,尹康,師兄師弟都在練武功,這有什麼為什麼呢?我答不上來。
“你很聰明,武功也越來越好,可你卻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練武功。你只是為了應付師父的檢查嗎”師父說道,“江湖中人習武乃是常事,有人是為了強身健體,有人則只因嗜好武學,有人為了揚名立萬,有人為了爭權奪勢。那麼,你練武又是為了什麼?”
多年來的經驗讓我知道師父又開始對我進行思想教育了,於是躬身道:“請師父指教。”
“其欣,你長大了,應該有自己的想法,然而無論如何,須知一切要以武林正道為重。數百年來無數英雄豪傑,花了無數心血,追求都是和諧與正義。要做一個真英雄,真豪傑,卻也不是全憑武功。這一點,無論你走到哪裡,都要謹記在心。”
“弟子明白。”
“這次讓你們去追查魔教之事,因為事出蹊蹺,所以讓你們儘快回來,但我們與魔教之間的鬥爭卻不會停止。自古正邪不兩立,雖然邪不勝正,但一念之差墮入魔道的事卻常有發生,往往一失足成千古恨。為人常須自省自檢,方可明察其身。你性格浮躁,頑皮的小事我不計較,但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絕不可有絲毫的含糊。”
“是,師父。”
那時候,師父說的話我其實半句也沒聽進去。我在想我能遇到什麼大是大非的問題?我唯一的問題就是想與師哥在一起,不問世事的終老此生,如此而已。
不知不覺中,大半年的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了。武林各大門派高手遭戮一案不但至今仍未查出,而且命案仍在繼續發生。江湖上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一時間誰也不知道真相,只有傳說愈演愈烈,甚至說,多年來隱於江湖,匿身魔教,從不露面的容止危,現在又重出江湖。
我已經將《絕心錄》修到了第三層。這心法甚是奇怪,每層心法在第一次練的時候總是難免走火,搞得窒息吐血,渾身劇痛,然而到第二次練的時候就像奇蹟一樣的順暢,武功飛速精進,真氣充盈,沛然莫之能御。
蘇澈在潛心閣也安安靜靜的呆了大半年,雖然我每晚騷擾可能讓他心神不寧,但蘇澈畢竟是蘇澈,控制力比我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前三月我不論說什麼做什麼他都不放我進屋。隨著季節的變更,深秋過去,冬季來臨,蘇澈終於不忍心讓我在屋外死守,開窗放我進來。
雖然進了屋,蘇澈大多數時候都是專心修行打坐,聊天閒扯的時候他也是正正經經的,絕口不提當晚的事,我一說喜歡他,他就板起臉來好幾天不跟我說話。不過對我來說,能這樣陪在他身邊便已足夠。
數聲鵜鴂,又報芳菲盡。轉眼已是來年五月,雨輕風色暖,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飛花雪。
蘇澈最喜歡這樣的暖春時節。我害得他在潛心閣中閉關出不了門,便摘了好些桃花杏花,每天晚上都帶給他數支,後來一次上樹還捉到一隻很漂亮的畫眉鳥,我直接抓著它樂顛顛的送給蘇澈,蘇澈瞪了我半天,還是將小鳥放生了,將花留了下來。不過數日,潛心閣中便素香浮動,瓊花圍繞。
這日晚上我如往常一樣去潛心閣報道,身上揣滿了糕餅花枝之類。在後山狹窄的山道上,眼前忽然閃過兩道黑影,一縱即逝,我轉頭看了半天,都再沒看到蹤跡。我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自從練絕心錄以來,時不時就會有些心口痛肚子痛,外加頭暈眼花之類。師父說是我太過急於求成所致,每每用真氣助我療傷,還吩咐我不要太過激進。我便開始心安理得的偷懶,但不適感仍是時有所擾。
然而一路上行,還沒走到潛心閣,便看見裡面漆黑一片。蘇澈面壁修行,晚上的時候總會點上燈燭。我頓時心下大急,施展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