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行竟然又是這麼快就要回去,我心裡不禁大為鬱悶。不但事先預想好的危險磨難一點也沒遇上,連帶出來的銀子都沒花去多少,這已經足夠讓我失望了。更讓我失望的是,跟蘇澈一起出來的時間總是那麼短暫。
我們再次踏上旅途,卻是返程的路了。雖然仍是與蘇澈同乘一車,感覺卻已與來時大不相同。
總覺得和他這樣在一起的時間一點一點的減少,總是時時會想到他就要離開我的身邊。等回到浮劍山莊,回到師父面前,他就仍是所有人的大師兄,而我只是他眾多同門師弟中的一個。
一行車馬,少年羈旅,亂點桃蹊,輕翻柳陌,回頭迢遞便數驛。愁一箭風快,半篙波遠,願春暫留,春歸如過翼,一去無蹤。
行到午後時分,看見前方有一家小茶館,門口就放著幾張凌亂破舊的小木桌椅,寫著“茶”字的舊布幔暖風中輕輕飄搖,三三兩兩的村民坐在竹片搭的涼棚下面捧著大碗一邊喝茶一邊聊天。我們三人看到這一幕,都覺得有些口渴,便停下來叫茶喝。
我一路憋尿而來,不好意思跟蘇澈說。此時見停車,自然是解決此事為先。
我順著小路往荒僻處走去,漸行漸遠,卻聽見更遠處傳來粗暴的說話聲,隱約聽見有人罵道:“魔教妖孽!不要以為裝聾作啞就能騙過我們,再不開口說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我心下好奇,當即縱身躍上樹梢,飛身尋去,看到四名男子,身穿一色的青衫長衣,頭髮挽起,束髮卻無冠,用白布纏綁的整整齊齊,身後都負著長劍,看上去是名門正派的大好青年。看來十有八九是青城派的弟子——這是典型的川人裝束,頭上纏著白布,是當年諸葛亮逝世,川人為他戴孝,武侯遺愛甚深,是以千年之下,白布仍不去首。而青衫長劍則是青城派弟子的慣有裝束,我應該不會認錯。
那四個男子身前還有一人,被五花大綁,身形單薄,烏黑的頭髮直直散落下來,沾上了些許灰塵,一語不發的坐在地上。我覺得那身裝束有點眼熟,有點不相信的揉揉眼睛,再仔細看一看,竟然是我前些天買橘片糕時插隊遇上的那個容貌醜陋的年輕男子。
我心裡暗想他怎麼竟會被青城派的人當成魔教教徒抓起來,原本就是啞巴,卻硬被說成裝聾作啞,當真倒黴。
要是換作別人我多半不會多管閒事,但看到是這個人我不免猶豫了起來。畢竟他不但讓我插隊,借我票號,還替我付錢。現在他犯了黴運,我袖手旁觀未免說不過去。
思及此,我悄悄抓了一團泥巴在臉上亂抹了幾把,弄的滿臉又髒又黑,確定沒人能認出我了,我施施然的走上前去,正撞見一個青城派弟子刷的抽出背上的長劍。
“這幾位大俠,怎麼四個人欺負一個啞巴,還對完全不會武功的人動刀子?”我說。
四個人驚愕的回過頭來看著我,坐在地上的醜陋男子卻依然頭也不抬。
“哪來的狂徒,敢插手我們青城派的事?”拔劍的男子立刻將劍尖對準我。
“宋師弟,不要這麼衝動。”一個看上去年長些的弟子對我說道,“你怎麼知道他完全不會武功,還是啞巴?難不成你認識他?”
“當然認識了,這不是王家村的王二寶嗎?”我隨口胡謅,“他爹剛才還在村口找他,叫他趕緊回去餵豬呢。”
四個人面面相覷,莫名其妙,滿臉疑惑。
那醜臉男子茫然的抬起頭望著我——他已經完全不認識我了。
“哪裡來的野小子信口開河,劉師兄,我們不用理他,直接把人帶走。”
“慢著!”我伸手攔住,“你們抓錯了人,趕快放人!”
“你怎麼知道我們抓錯了,”另一個弟子冷冷說道,“你跟他是一夥的吧,魔教妖孽!”
“都跟你們說了他不是……”
我的還話音未落,一柄雪亮的長劍便直指我的咽喉:“混小子,要是想活命的話就快滾。”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一邊說一邊晃身而上,抓他的手腕,正是浮劍山莊絕技“浮步擒拿手”中的一招。那弟子修為卻也不弱,向左側一閃,劍招隨即遞出,來勢極為迅捷剛猛,第三劍,第四劍,第五劍抓呼呼發出,瞬息之間,便似化作一道青影,劍芒橫空,青衫急舞。
猛聽的嗤的一聲響,他陡然停下,向後躍出丈許,似不敢相信般的望向自己右臂,右手衣袖已被扯下大片,而他的劍則已經握在我的手中。
年長弟子大聲喝道:“這廝武功不弱,我們三個一起上。”剩下三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