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哪叫好!你看你,又黑又瘦的,這怎麼得了?!”
“宜蒼回來應該開心才是,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瀋海勸道,怕妻子又翻舊帳找他麻煩。
“還說呢!都是你的錯。”
“是是是,夫人,千錯萬錯都是為夫的錯。我們進去吧,宜蒼長途跋涉,一定也累了,需要好好休息。”瀋海握著愛子肩頭,以子為榮的心情在這簡單的舉動中已充分說明。
這話提醒了李玉如。“是啊,瞧瞧,我高興得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走走走,娘已經讓廚娘燉了不少補中益氣的藥膳,還做了許多你愛吃的菜色,快!先去梳洗乾淨,瞧瞧你這身灰塵,這一路究竟吃了多少苦頭啊……”牽著兒子的手,李玉如在僕役前呼後擁下走進尚書府,興奮得忘了招待與沈宜蒼同行的人。
所幸,趙福還算細心,注意到這位與年輕主子同行歸來、一身江湖打扮的陌生女子。
“姑娘是──三公子的朋友?”
“嗯。”薛霞飛悶悶地應聲。她整個人籠罩在無法言喻的落寞當中,沮喪得連理人都懶。
愈接近南京城,就覺得他離自己愈遠,疏離的感覺始終隱藏在心中,直到方才人牆阻擋,隔開些距離,這種感覺才真正鮮明起來。
從西安到南京這一路上,沈宜蒼還是沒有告訴她,送回羊脂白玉後有何打算。
也許他的冷落就是答案吧,她想,而這念頭差點逼出她的淚。
噢,她討厭死他了,可惡的大頭兒!
“你說什麼?!”沈宜蒼遞交銀票的手在中途一頓。“把剛才的話再說一次。”
生怕對方反悔,趁他還在錯愕的呆滯狀態下,薛霞飛搶下那一千兩的尋玉酬金,一跳退到兩尺外。
“我說我要走了。”想了五天五夜不得安枕,到第六天,她終於做出了這個重大且嚴肅的決定。
與其被人趕,不如自己先識相地離開。
沈宜蒼幾個跨步,展臂直接將人摟進懷裡,牢牢抱住。
“你要走到哪兒去?”
這些天他為了找玉匠雕觀音像之事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在百忙中抽出空檔與她見面,一解相思之苦,沒料到她竟然丟出這句話,砸得他眼冒金星。
“我會先回西安將酬金交給玉兒,再看有沒有差事,如果沒有,就四處遊山玩水,反正真有差事,玉兒會以飛鴿傳書通知我。”
接收到她含幽帶怨的目光,沈宜蒼以為她在鬧性子,怪他這些天冷落了她。
“這幾天我忙著找手藝高超的玉匠,所以抽不開身來找你,想想看,千辛萬苦找到一塊美玉,如果沒有雕工卓絕的玉匠,豈不遺憾?”
“那是你的事。”
“你在怪我嗎?因為我冷落你?”他低聲喃問,俯身親吻她額角。“別生我的氣好嗎?”
從來不曾如此呵寵一個人,獨獨只有她,就是在意她的喜怒哀樂,絞盡腦汁只為博得她展顏歡笑。
可惡!薛霞飛抽抽鼻子,暗罵自己太沒用,被他抱在懷裡、聽見他溫言軟語,鼻頭就開始泛酸,眼眶就莫名發熱,真是太沒用了!
“霞飛?”
“誰敢生你的氣啊?風流倜儻的沈三少!”口氣之酸,相信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
“不然你在生誰的氣?”
“我──我才沒生氣。”前天的事……算了,就當沒發生過吧。
沈宜蒼盯視她半晌,突然開口:“聽趙福說,前天我爹孃找你?”話一出口,他立刻感覺到懷中人背脊倏然繃緊。
不能否認說沒有,薛霞飛只好半真半假地說:“是啊,尚書大人和尚書夫人對江湖趣聞很感興趣,所以找我過去泡茶聊天。我們聊了一個下午,賓主……賓主什麼來著?”
“賓主盡歡。”沈宜蒼的聲調轉冷。
正努力扯謊的薛霞飛一時聽不出,故作愉快道:“對對,就是賓主盡歡。就說嘛,我說我有當說書人的天分,偏偏你跟玉兒都不相信,淨是笑話我。”
“我不知道我爹孃背著我跟你說他們有意為我安排親事,娶某某官家千金這檔事,竟然能讓你這麼開心,開心到決定離開我。看樣子你們前天的確聊得非常愉快是不?”
敢瞞他,還騙他說什麼賓主盡歡!
怒氣直衝心田,他氣她,非常氣她!
呃?薛霞飛一怔。
怪了,那天明明只有沈大人、沈夫人,還有她三人在場,他是從哪兒聽來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