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鋒寒一直留神著這邊的對話,聽流丹這樣說,臉上流露出微訝的神情,又有些理當如此的感覺。
楚歌微笑著看看流丹,不語。
“不過,小侯爺方才說,這次去湖南,可能只是替陛下查訪查訪,那麼時間不會長,要是都帶了去,顯然不太可能……”流丹沉思著,又道:“可是如果把他們留在京裡……”
“留在京中,太危險了。”楚歌忽然開口,“陛下隨時可以反口,若是百官抵死進諫,就是陛下想護著我們,也沒有辦法。”
辛鋒寒愕然。這主僕兩個人,當街議論如此大事,雖說聲音不大,周圍也沒什麼可疑的人,但已經算是過於孟浪了;可楚歌這人,居然擅議陛下是非!這若是傳出去,可是個大不敬的罪過了!
不過,他也看得清楚,流丹姑娘說這些,原本也是要避著他的,但小侯爺卻示意她無礙。這,讓他心中有些許感動。
“留不得,也走不得……該如何是好?”流丹蹙著眉毛,滿心憂慮的樣子。
“愁什麼?”楚歌卻笑起來,“船到橋頭自然直。今兒小侯爺我,能從宮裡出來,難道不當弄點美酒慶賀一番?”
流丹吐吐舌頭,上下打量著楚歌,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居然還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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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賣花聲:唐代教坊曲名。後來轉為詞牌,雙調,平聲韻,前後片各五句,共54字。又名《浪淘沙》、《過龍門》。此詞最早創於唐代劉禹錫和白居易。
據傳,這個曲調很有可能與宋代城市早市上的賣花吟唱接近。
第一卷 佞幸 第十九章 聖壽之筵
熙德十六年三月十六,是新任荊湖南路招討使武青和副招討使楚歌定好離京的日子。
三月十五,則是皇帝端木興十九歲生辰。
端木興早就吩咐過一切從簡,但是這是皇帝歸政以來的第一個壽辰,即使準備時間倉促,依然是盛大隆重。
依照禮節,聖壽這日,應是先有早朝百官朝賀的大朝儀,然後是內殿延英殿,百官、皇族、命婦獻壽,之後設座擺席,文武妃嬪同賀。
端木興傀儡皇帝時間不短,楚郡侯這位權臣卻始終沒有想起為他迎娶一位皇后;宮中雖曾遴選過幾次宮女,也都是草草了事,是以時至今日,這位熙德皇帝的後宮,不過分封了尚宮、尚儀、尚寢、尚服、尚食、尚功這六尚的正六品女官而已。而“傳說”中,皇帝曾有過的一位四品婕妤,卻是不知去向。
如今百官來賀,妃嬪這部分的席位自然是空缺。
“皇族”這一部分,同樣是空缺。
十六年前胡兵入侵,勢如破竹直掃京城,幾滅大趙;當時的皇帝端木琊與皇后自盡殉國之外,守在京城的皇族差不多被全殲,如今遺留的,也不過旁枝左葉,寥寥無幾了。
因此,擺在延英殿與嘉寧殿之間的盛大宴席,便主要成了文武百官的歡聚了。
從壽樂巡行之後賜宴開始,端木興就刻意放鬆現場氣氛,儘可能讓百官都自在一些;而喧鬧的歌舞、醇香的美酒,也的確將宴會的氣氛不斷推向高潮。
賓主盡歡,如果忽略掉一個小插曲的話。
不過這個小插曲,卻無法被百官忽略,因為當事人雙方,舉足輕重。
一位是三朝元老,譽滿天下的清流領袖盧太傅盧敦儒;一位是天子近臣,傳聞以男色獲得聖寵的新任荊胡南路副招討使楚歌。
其實早朝時分,在皇帝正式公佈了襄陽大捷、重賞武青等一干有功將士,又宣佈楚歌的任命、安撫媚楚一派官員之後,已經是朝野震動、議論紛紛了。
多少雙眼睛,都盯在了以盧太傅為首的清流文官身上。
然而,出人意料的,這些人卻並沒有對這樣的舉措提出太多的反對意見;尤其是盧太傅本人,對皇帝的安排幾乎是不置一詞。當然,這也是表面現象,真正手眼通天的人物還是瞭解到兩日前皇帝召見太傅與戶部尚書劉瑛,曾於明政殿內懇談兩個時辰之久,或許,那一次,太傅便已與皇帝達成共識了吧?
盧太傅沒有動作,人們猜測他是顧慮皇帝聖壽,或是已有籌謀,不急於一時,但人們還是沒有料到,率先發難的,居然是楚歌。
酒過三巡,楚歌離席,各處敬酒。
以前楚郡侯在時,遇有酒場,她多是其中焦點,人人知她量大好飲,少不得多來獻媚,哪裡有她四處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