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和姐姐認識很多年了。當初那家裡,到底養了多少個這樣的人?”老張婆想了想:“來來去去的,也有七八十個,有好些是被賣進窯子的。現在想想,逼良為娼,賺的銀子越多,不過是越加深罪孽。”
張有才垂下眼,老張婆見兒子這樣就道:“我年輕時候,是不信報應的,畢竟眼見的,多是好人吃虧,惡人得益,可這些年細細打聽下來,日子久了,做好人總是不虧的。至於惡人,就算得意一時,不過就是場過眼煙雲,到頭來,連葬身之地都沒有。”
那個沒有葬身之地的,就是自己的爹了。張有才嗯了一聲:“娘,我明白。”老張婆笑了:“我年紀也是越來越大,愛絮絮叨叨的,你歇著吧,明兒還要上工呢。”
等張有才歇下了,老張婆唇邊不由露出苦笑,年輕時候不相信的,到老來,卻不得不相信了。若不是那這孩子教的這麼好,還是像原來一樣,現在這孩子又怎會奉養自己?老張婆可是看見過很多親生兒子不肯奉養爹孃,根究起來,都是年輕時候不好好教的緣故。甚至在孩子面前打罵老人,久而久之,等他們老了,才陡然發現,早讓兒子學會了同樣打罵。這樣好的孩子,該好好過的,秀兒,你肯不肯認這個弟弟呢?老張婆思緒萬千,竟無法入睡,只是睜著眼到了天明。
那時張有才早已去上工,老張婆躺了一會兒,也就起來梳洗,正在做早飯時候聽到門外有人在問:“張嫂子可是住這裡?”老張婆忙開啟門,見外頭是個眼生的婆子,有些奇怪地問:“這裡確實姓張,只是不曉得您是哪位?”
來人就是尚媽媽,她是個爽快人,心裡既存了要認張有才為乾兒子的念頭,說來也就來了,恰好要去送兩樣貨,送到地方,拿了銀子,尚媽媽也就拐了個大彎往張家來,此時聽到老張婆問,曉得這是張有才的娘,急忙笑著道:“我姓尚,和小張哥是在一個鋪子裡的。今兒出門送東西,正好路過,想著時候還早,就進來歇個腳,喝口水躲個懶。”
張有才和老張婆說過鋪子裡都有些什麼人,老張婆聽的這是尚媽媽,急忙道:“快些往裡面請,屋小,還別嫌棄。”尚媽媽當然不會嫌棄,進屋後打量一番,見這屋子雖小,卻收拾的乾乾淨淨,又見老張婆身上也是整齊乾淨,點一點頭接過老張婆遞過來的一杯白水就道:“小張哥是個好孩子,掌櫃的還贊呢,說從沒見過這麼大的孩子就這樣懂事的,老嫂子,你有福氣啊。”
“真的,掌櫃的也讚了他?”老張婆別的不上心,這話卻是十分上心,差點就想抓住尚媽媽的手去問個究竟了。尚媽媽也只當做孃的關切這事是常有的,笑著道:“當然是真的,我們掌櫃還說,等過個兩三年,就把小張哥薦到那樣大鋪子去,也不是我說,那樣大鋪子,一年少說也有三四十兩銀子的工錢,到那時候,老嫂子,你就等著享福吧。”
老張婆並不在意薦到大鋪子如何如何,只是想著,秀兒既然誇讚張有才,那等尋個合適的機會,自己去見秀兒,把這事說出,想來,秀兒也會想認這個弟弟,而不是不聞不問吧?
尚媽媽和老張婆雖然想的各自不同,卻也談的熱絡,說了會兒閒話,尚媽媽也就起身告辭,老張婆送她出門。一個轎伕卻在門口和個媳婦撕扯,瞧見尚媽媽出來,轎伕急忙丟下那人上前對尚媽媽道:“您出來了,咱們這就上轎,走囉。”
那媳婦哪肯放,見轎伕要走,上前又扯住他:“你這沒良心的,褲子一提就不認人了?昨夜許給老孃的銀釵呢,拿來。”另一個轎伕本在瞧好戲,聽這媳婦還要糾纏就道:“戚嫂子,不過是露水姻緣,你又扯什麼良心,這會兒要把客人給嚇跑了,還要什麼銀釵 ,連木頭的都沒有。你要扯,就等今晚老劉再去找你時,你再和他扯。”
說著轎伕擠眉弄眼笑起來,那戚嫂子還要再罵幾句,猛地瞧見門口的老張婆,倒咦了一聲,接著上前就對老張婆:“原來是你,我還當你去哪裡了,你當初那樣對我,結果呢,現在也不過是住這樣屋子,穿這樣衣衫,當初但凡你往我這邊靠下,也不至於報應來的那樣快。”
這話說的蹊蹺,尚媽媽不由瞧向老張婆,老張婆更是奇怪,自己認得的人裡面,好像沒有個姓戚的,等往這戚嫂子臉上細細瞧去,這才臉色大變,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張有才的生身之母,當初那個姓王的寡婦,瞧她現在打扮,不光是重嫁了人,只怕還做起皮肉生意,賺些銀子。
一想到這個,老張婆就想起張有才,這樣的人,曉得了張有才現在已經長大,說不得就會賴上去,啃食他的皮肉。老張婆既然這樣想,也就把心一橫:“你是誰,說的話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