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弟戰死沙場?這樣無休無止的征戰要到何年何月才是個盡頭?你能聽明白我的意思麼?”
衛肅的深重憂慮怎麼看都不像是裝出來的,楊致總算聽出味來了:這位戰功彪炳威名赫赫的大將軍,實際上是一個與皇帝持不同政見的、頗具理想化色彩的和平主義。
他不是簡單的抒感慨,簡直是對皇帝窮兵黷武的指控。若果真如此,則與楊致、徐文瀚、秦空雲當日密議對衛肅的判斷便完全不同了。但那又怎麼樣呢?
僅只楊致親歷的今春朔方一役,夏軍就死傷數萬,衛肅的問題他還真說不上來。這一次他沒有隨口敷衍,而是認真答道:“我明白大將軍的意思了,但我不敢芶同。華夏自古一統,天下大勢分久必合,豈能任由群雄割據諸侯林立?大夏國勢強盛兵鋒銳利,當今皇帝雄才大略雄心勃勃,所謂時勢造英雄,這等一統天下的千秋偉業除大夏之外誰可當之?”
“當然我也承認:時不我與的緊迫感,或許令皇帝有些急躁了。依照目前大夏的國力,要支撐長久的戰爭確實有些力不從心。戰爭不僅是錢糧與人命的堆砌,更體現了一個國家的戰鬥意志。有戰爭就必定會有犧牲,甚至要付出幾代人的代價,但國家的鐵血意志不能滅!當年秦始皇之所以能統一六國,就是經由十幾代國君的不懈努力,歷經數百年的積累之後水到渠成。戰國以來秦國與六國之間的征戰又何曾有一日停歇?他們打了多久,秦國的鐵血意志便延續了多久,至今仍然在我們中華族人的血液中流淌!”
衛肅的用意逐漸明朗,幻想說服楊致,將他招安到太子陣營中去。楊致則要現實得多,開弓沒有回頭箭,何況衛肅只是這場陰謀中一個重要幫兇而已,太子弒父篡逆的步伐已沒有緊急剎車的可能。但打這種無關痛癢的口水仗,過一過嘴巴子癮,楊致還是很樂意的。
衛肅沉吟半響,忽而仰頭大笑起來:“說的好啊!賢侄,現在咱們好像有那麼點煮酒論英雄的意思了。來人!將皇上賞賜的御酒上一罈來!”
太尉府管家一直侍立在側,恭聽他們高談闊論噤若寒蟬,面帶難色的囁嚅道:“老爺,您看天氣這麼冷,您的老寒胃……,這段時日您又吃得很少……。小人是不是先去問過夫人再……?”
“放屁!”衛肅暴喝道:“我還沒死呢!快去!”
'從此狂 第173章 將曖昧進行到底
楊致心目中,衛肅雖身形稍顯瘦削,卻一直是腰桿旺、不怒自威的標準職業軍人形象。聽須花白的太尉府老管家這麼一說,依稀記起衛肅在朔方召見他時,曾無意中提及自己患有胃寒之症。楊致這才留意到,衛肅的衣服穿得比一旁的老管家還要厚重許多,儘管依舊腰桿筆挺,但怎麼都掩飾不住瘦骨嶙峋的身板,黝黑的臉色也蒙上了一層透明的蠟黃。
衛肅作為這場驚天陰謀的關鍵執行和重要策劃人,必定要擔負難以想象的巨大精神壓力,那能吃得好睡得香嗎?身病猶可治,心病如何醫?楊致暗自嗟嘆:姑且不論成敗,衛肅都斷非長壽之人。
“且慢。”胃病須禁酒楊致是知道的,叫住老管家,婉言勸道:“大將軍,只要有心,香茶亦可作美酒。承蒙大將軍看重,依小侄看來,我們以茶代酒也是一樣。”
衛肅固執的道:“茶就是茶,酒就是酒,怎會一樣?”回頭對老管家喝道:“婆婆媽媽的磨蹭什麼?還不快去拿酒來!”
老管家只得依言拿來一罈御酒灌了一小壺,飲器卻是兩隻半兩的小酒盅。楊致連忙起身接過了,老管家一臉無奈,雖不言語,望向楊致的眼神裡滿是乞求之色。
楊致略一點頭,揮手示意讓老管家退下,仍自侍立一旁便可。麻利的執壺為衛肅斟了半杯,卻給自己斟了個滿溢。舉杯相敬道:“既是大將軍盛情難卻,那小侄便先乾為敬了。”
衛肅性情內斂,不過是一時豪氣勃,原本就不是像熊展那樣狂喝濫飲的酒徒。與楊致相視一笑,一同舉杯幹了。楊致不徐不忙地按照方才的章程,將二人的酒盅添上,卻又不再舉杯相敬。
衛肅又是滿臉和藹之色:“賢侄,你我雖於天下大勢各有見解,話卻愈說愈近了。其實我也知道天下遲早會重又歸於一統,只是不贊成太過激進罷了。你方才也說了,秦始皇統一六國是因為有秦國十幾代國君的不懈努力、歷經數百年的積累才會水到渠成。現在情勢與秦滅六國自是大異,然情不同而理同。你想想看,若無漢初文景兩朝與民休息的無為而治,漢武帝怎能造就彪炳千秋的輝煌強漢?”
徑自飲了一杯酒,神色堅毅的道:“凡事過猶不及,應當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