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彩簾緊閉,掩得紋風不透,看樣子坐的是達官貴人。
馬車風馳電掣般從大道駛過,車後揚起一股塵埃。
過路行人無不掩鼻皺眉,心中暗罵一聲:“哪家王室狗爺在大道上抖這威風?”
少年車伕就是凌雲花。
達官貴人就是楊玉和那口棺材。
只有“小精靈”才想得出這種“好主意”。
楊玉離開義莊後,凌雲花一直跟著他,向他講述自己如何審訊使女,如何準備自刎,如何被關進清心齋,如何被臭道士救出,如何繞道追趕到此,如何日夜思念他,如何,如何……最後以死威脅,如果不讓她跟著,就立即拔劍自盡。楊玉無奈,只得答應由她相助護送母親靈樞回山東鄉下老家。
凌雲花承接護送任務後,第一件事就是給楊玉改容。
現在的楊玉已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威武漢子。
凌雲花第二件事就是用重金買下一輛華麗馬車,和兩套華麗衣服。
現在的楊玉是顯赫的貴人,她是英姿勃勃的小車伕。
日近黃昏,殘陽如血。
凌雲花駕著馬車旋風般衝進陽穀城。
泌香酒樓,位於陽穀西市街口,是一座頗有名氣的酒樓。
酒樓高二層,一式宋代裝磺。樓臺上雕龍琢風,簷樑上斜飄一面彩色三角繡旗,金線綴成的“酒”字,在晚霞中格外炫目耀眼。
“叭叭!”一聲震耳的響鞭。
“閃開!”一聲威武的厲喝。
一輛華麗的馬車闖進了泌香酒樓。
樓前出入的客人紛紛閃避,動作遲緩的人,臉上都捱上了重重的一鞭。
馬車在酒樓前坪停住。
酒樓管家和小二如飛一般奔來。
“泌香酒樓管家在此恭迎貴客!”管家和小二一齊垂手立在車旁。
凌雲花從車座上跳下,手中馬鞭輕輕一揚:“快去準備上房一間,要寬敞的!”
“是!是!”
凌雲花走到車廂後開啟車門,畢恭畢敬地:“有請大人。”
楊玉從車廂裡跨出,錦繡團袍,綵帶纏腰,果然像個大人。
楊玉眼光掃過酒樓和管家的臉,心想:但願不要出什麼差錯。
“大人,小人向您大人請安。”管家一面恭維地向楊玉請安,一面揣測著楊玉的身份。
凌雲花指著車廂對管家說:“叫人把車廂的東西送到上房,把馬車拉到車棚去!”
管家往車廂裡膘了一眼,臉色倏變:“這……這東西怎麼能迸上房?”他把臉轉向楊玉,“大人,這……”
這丫頭又在耍什麼花樣?像這樣的大酒樓怎能將棺材搬迸上房裡?
楊玉正要答話,凌雲花走上前來,沉著臉對管家道:“這裡面是重要的東西,一定要隨著我們進上房。”說著從腰間掏出一件東西朝管家一晃。
“是!是!”管家態度即變,高聲呼喊,“來人啦!快將車廂裡的東西抬迸上房去!”
這丫頭給管家看的是什麼東西?管家居然答應將棺材抬到房裡去。
楊玉正在犯疑,凌雲花向他弓身擺手道:“大人,請!”
楊玉無奈,只得跟在引道的小二身後,跨步迸了酒樓。
凌雲花跟在後面,搖頭擺腦,神氣十足,儼然一位大大的當差。
管家還在前坪指揮小二卸棺材,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冷汗。
凌雲花給他看的是一塊御前錦衣衛的金牌。
在這個世道,誰敢得罪御前錦衣衛大人?
酒樓西首上房。
楊玉和凌雲花隔著小桌面對面地坐著。
小桌上擺著一壺茶,一壺酒,兩隻茶盅,兩隻酒懷,四碟冷盤,四碗炒菜,一盆炭火湯鍋。
桌旁擱著那口大棺材。棺材上的泥土已被小二擦淨,油漆光淨明亮。
凌雲花抓起桌上的小酒壺:“喝!你知道這是什麼酒壺嗎?”未等楊玉回答,她晃了晃酒壺又繼續說道:“這是唐朝南王府有名的‘雪玉蓮’酒壺。此壺用白金打製而成,形為蓮苞,做工極為精巧,壺嘴能左右轉動,斟酒之時有飛泉流水之聲,而且無論什麼顏色或是渾濁的酒,只要一過酒壺就會變得淨如清泉,酒味卻絲毫不變。”
凌雲花滔滔不絕地介紹著雪玉蓮酒壺的精妙,楊玉卻隻字未聽入耳。他在想:自己在朝城趕著靈車找遍了所有的客店,連個宿處也找不到,凌雲花居然能在陽穀第一大酒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