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這次喊的人是餘昆,他將白朮真人往旁邊一拽,又滿頭大汗的攔住杜衡,瞅著他手中的劍,眼角一個勁的抽啊抽。
餘昆扭頭看到敵意盯著自己的精衛,立刻果斷對刑天說:
“把你老上司的女兒帶回幽冥界去。”
“嗯?”刑天氣勢彪悍,就是他的形象難免使人牙痛,譬如說他眼中憤怒得要噴火時。
“我是說,將女娃這小丫頭帶到你家裡去,她在人間一天,神州就會下暴雪。這個下法,神州遲早陸沉——融化的雪水鬧洪災!”餘昆很狡詐的話鋒一轉,又說,“天界快則半年,慢也是三年左右,總會有人來抓女娃回去,有什麼地方比幽冥界更能躲避上界神仙搜查?”
刑天聽懂了。
他耳朵不好使(其實是沒耳朵),聽別人說話必須全神貫注盯著對方,才能以神念感應到,如果壓根沒留意到對方,別人叫破嗓門他也聽不到。好比他一腳踩到窮奇,無論窮奇嗥多久,只要不彎腰,刑天就不會發現。
餘昆說話之前,位置選得不錯,注意力拉得也很好。
但刑天背後的精衛忽然說話:
“他們自顧不暇,怎麼會來管我?”
女娃死的時候連十四歲都沒有,這麼多年下來,鬱結更深,她對自己的死永遠不能釋懷,做神仙也不可能過啥簡單快樂的日子。所以即使是平常說話,語氣中也有揮之不去的陰寒冷意,語調尖銳悽惶:
“你們很快也要自顧不暇,想逃到人間來的絕對不止我一個。”
“……”逃,是什麼意思?
刑天看到對面修真界眾人一臉震驚,還很茫然。
“怎麼了?”
“女娃說,天上亂了!”餘昆自然不當冤大頭,他順水推舟將問題扔給刑天,畢竟他們去問,女娃不會那麼痛快的說,想知道真相,旁聽就好。
刑天果然抓著斧頭轉身追問精衛:
“什麼?天庭大亂,到底出了什麼事?“
精衛被他那大嗓門一嚇,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我不知道。”
這時她才露出不安惶恐的神情,抓住刑天手臂,聲音急促:“很亂…我說不清楚,許多人都找不到了。”
“是不是黃帝?我要上天砍了他!”
“不,不是…”
精衛看刑天,又看周圍一圈持著兵器的修真界眾人,大概她自己也覺得跟刑天討論,不可能有主意,於是問:“幽冥界是什麼地方?”
沈冬本能想告訴她那是垃圾場,但他現在是一柄劍,劍是不會說話的。
修真界眾人面面相覷,幽冥界雖然古來有之,但最早可能不叫這個名字,甚至沒有名字,怎麼解釋都不對,餘昆卻毫無壓力的亂扯:
“一個不會影響人間的地方,缺點是比較黑。”
“有水嗎?”
“這個絕對沒有,幽冥界沒有江河湖海,一滴水都沒!”餘昆繼續騙小孩,笑得一臉真誠,而刑天雖然覺得著這種解釋有點不對,但他在幽冥界多半時間是睡大覺,沒誰敢來招惹他,他睡覺的地方也沒有修真界垃圾汙染,那些飄飛的符籙他根本不當回事。外加他自己也覺得,要好好照顧女娃,最好的辦法就是帶回幽冥界,所以刑天摸脖子,沒吭聲。
“如果你們以後不找我跟刑天的麻煩,我可以把天上發生的事告訴你們。“
“什麼?”刑天第一個跳起來,暴怒,“我怕他們?”
精衛趕緊抓住他胳膊,她身量太小,看上去就像掛在刑天手臂上,急切的說:“刑天叔父,天上的情形真的很不對,很難說以後會出什麼事,父王又去得早…我連該怎麼辦也不知道。”
刑天頓時沒話說了,仔細想想,好像他跟修真界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只要找到腦袋,去砍黃帝就行。
“好!餘昆,只要把我的頭給我,以後就是看到你們,我都懶得動手!”
“我真不知道!”
餘昆立刻喊冤,這回表情是真的,“我從來就沒見過那玩意…不,是從來沒見過你的腦袋,再說我連你長啥樣我都不知道,怎麼去找?”
修真界眾人當即大囧,對啊,從認識刑天開始,這傢伙就沒腦袋,知道長什麼樣子就真活見鬼了。
日照宗大長老手上的開山斧忽然消失,變成人形,找塊雲蹲著,眼睛眨都不眨的看杜衡手中劍,偷偷摸摸傳音過去:“嘿,兄弟,不打架了,你還不變回來看戲?”
靠,說得簡單,當然是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