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故而他一度官至臨洮軍正將,即便後來郭知運病故,他漸漸淡出軍旅享清福,可郭英乂時不時要藉助他這個長輩的名頭,對他仍是不敢放肆。
也正因為如此,在湟水城內所有郭氏子弟中,他便是形同太上皇的存在。
可是,這種情況自從郭英乂幹了那樁蠢事後狼狽離開湟水城之後,就不復存在了。新到任的隴右節度不是別人,正是讓郭英乂吃了大虧的前中書舍人杜士儀。杜士儀自恃朝中有蕭嵩這位宰相撐腰,在上任不久之後,再次悍然對郭家人下手。可恨的是郭建這個只顧自己飛黃騰達不顧其他同族死活的傢伙,竟然還恬不知恥地攀附了上去,甚至幫著鎮壓郭氏中人。靠著這些功勞,郭建不但兼知隴右節度行軍司馬,而且還最終扶正成為臨洮軍正將!
“阿爺。”見郭知禮沉著臉不吭聲,他的長子郭英敏忍不住輕聲問道,“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有確切訊息?”
“你問我,我去問誰!”郭知禮本就心裡七上八下,此時此刻忍不住衝著郭英敏大發雷霆,“腦袋都別在褲腰帶上了,還耐不住性子!”
郭英敏一貫是面對父親猶如老鼠見了貓的,這會兒更是大氣不敢吭一聲,可等到悄然退開一段距離,和其他兩個弟弟旁邊,他方才輕哼道:“阿爺自己還不是同樣心中焦躁,倒還對我發脾氣!”
郭知禮這三個兒子,這些年來都是在湟水城中橫著走的。儘管不曾和那些郭氏紈絝一塊,去拿郭知運當年那些親衛老卒出氣,可別的行徑也沒少過。幾任節度使中,王君毚是一直呆在涼州,再加上和郭知運有些同僚之誼,也就預設了鄯州依舊歸郭氏經營;張守珪固然強勢,可出身武將,在朝中沒有什麼大靠山,在鄯州時間呆的又少,就更沒工夫去管郭氏的事了;至於張忠亮範承佳,則是和郭氏較勁還力有未逮。
於是,聽長兄抱怨,郭知禮次子郭英雲便輕聲嘀咕道:“要我說,阿爺這一次的主意萬無一失。英乂阿兄不是說了嗎,那個杜十九在長安也不是沒有敵手的,這次就是有人挑唆了他,故而他才有膽子用這個辦法。誰讓杜十九不知死活,竟然要跑到赤嶺界碑去視察,那兒常常有吐蕃兵馬犯邊,倘若正好撞上,死了或者被吐蕃兵馬給拿了,咱們發兵去救,這是再合理不過的!就算朝廷派人來查,又不是咱們讓他去赤嶺的。”
他這聲音雖說不大,但因為屋子裡異常寂靜,年紀不小耳朵卻很尖的郭知禮竟是聽見了。他登時一巴掌重重拍在扶手上,怒聲喝道:“孽障,胡說八道什麼!你還嫌現如今不夠亂嗎?你們都有軍職在身,有功夫在這兒杵著,還不如回去好好整頓一下你們自己的兵馬預備著,須知時間不等人!”
“是是是……”
三個兒子有氣無力地答應著,紛紛腳底抹油溜了。至於是否真的是去整頓他們的軍馬,郭知禮卻完全無法放心。想到郭知運幾個兒子當中,郭英傑自不必說,那是頂尖的名將料子,可惜因為跟著薛楚玉,竟是最終葬身沙場。就連看似驕橫跋扈的郭英乂,武藝也是獨步郭氏,如郭建之輩完全不是對手。可他自己的三個兒子,練武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麾下軍馬能掌握幾成還不好說。倘若不是他眼看杜士儀越逼越緊,他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他郭知禮已經別無退路了!
枯坐良久,他突然開口問道:“什麼時辰了?”
屋子裡沒人,而門外卻有從者一直伺候著,聞聲立刻一溜煙去前院日晷瞧了一眼,然後就趕回來稟報道:“回稟副帥,已經是申正(四點)了。”
郭知禮曾經跟著郭知執行過軍,因他是堂弟,又為郭知運偏愛,故而左右善於巴結的人常常尊稱一聲副帥,而他也甘之如飴。而郭知運死了,他只有在家裡才能得到從者這樣的稱呼,稍稍得到幾分久違的快感。此時此刻,他霍然站起身,沉聲說道:“傳令下去,備馬去鄯州都督府!”
鄯州都督府門前,當郭知禮帶著十餘精銳護衛下馬之際,即便覺得萬事俱備,他仍然有幾分說不出的惶恐。畢竟,眼下他做的事情太要命了,鬧出來甚至比之前那震驚天下的張審素之案還要大些。可拉弓沒有回頭箭,他只能深深吸了一口氣到門前,沉聲說道:“緊急軍情,我要見隴右節度判官段行琛!”
儘管段行琛身上傷勢尚未完全痊癒,但他為人是最不肯閒著的,早已經開始幫杜士儀處理軍務。
當郭知禮被帶到段行琛面前的時候,見屋子裡別無外人,只有其子段秀實,他不禁多了幾分把握,客客氣氣拱手見過之後便開口說道:“段司馬,我剛剛得到西邊緊急軍情,吐蕃兵馬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