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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部分

藝苦學兵法軍陣,如今能夠再從王將軍左右,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忠嗣,你聽到沒有?”杜士儀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正明不止是你的副手,也算是你第一個弟子,你可別光只顧著廣元和秀實,得好好教導他才是!要不是想著雲州如今平安無事,突厥毗伽可汗又死了,他在那兒待著只怕要生鏽了,我也不會起意將他調來!”

這種說辭,完全是愛惜麾下的心態,王忠嗣和王昌齡高適聽著都覺得入情入理。而南霽云為之感動的同時,想到羅盈和侯希逸二人,頓時又訥訥說道:“大帥知遇之恩,霽雲沒齒難忘。然則羅將軍和侯將軍資歷人望軍略無不遠勝於我……”

他這話還沒說完,杜士儀便苦笑道:“克敵那傢伙,你又不是不知道,懼嶽娘子如虎,之前我便得他信說,架不住嶽娘子的遠遊念頭,打算撂挑子辭官了。至於希逸,你二人一個個都去了,雲州若再沒有知根知底的人如他,如何鎮守一方?突厥縱使不復往年威勢四分五裂,奚人和契丹固然被幽州張大帥打得潰不成軍,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雲州乃河東北面的屏障之一,我總不能只為一己之私,把肱股全都抽走了!”

“還是大帥想得周到。”南霽雲這才打消了心中對不起羅盈和侯希逸的念頭,打起精神向杜士儀訴說了雲州這些年的變化。

儘管這是從固安公主以及其他人的信中,杜士儀都幾乎知道的事,可是,南霽雲用驕傲而又不失自信的口吻說出來,無論曾經親手參與過雲州奠基那一役的王忠嗣,還是隻到過雲州一遊的高適,抑或是從未去過的王昌齡,全都聽得聚精會神。就連杜士儀,聽到那座如今煥發出無限生機,富庶到讓兩京權貴都心懷覬覦,他自也有一種創造歷史的自豪,但揮之不去的是另外一種難以名狀的悵惘。

那可算得上是傾注了他最多心血的地方了,可如今,卻不得不拱手讓人。

直到王忠嗣自告奮勇為南霽雲準備住處,杜士儀笑著答應後送走了兩人,等到鎮羌齋中只剩下了他和王昌齡以及高適,他方才把這一絲情緒給驅出了腦海。回到主位上落座,他就沉聲對兩人說道:“長安顏家已經給清臣寫了信來,張相國對他深為賞識,和裴相國商量後,打算奏為左拾遺,故而他回京大約也就在近日之內。”

張九齡愛好提拔文采出眾的才俊,這是和當年燕國公張說一樣有名的。前有薦孫逖為中書舍人,王維為右拾遺,此外還有眾多文人雅士,如今再舉薦一個顏真卿,也不足為奇。而他和裴耀卿兩人雖偶爾會有爭執,可彼此之間的關係卻比從前那些宰相要融洽得多,故而人道是朝政清平,才俊輩出。否則,之前歲舉也不會一口氣拔擢了那麼多文采斐然之人。可以說,如今是屬於文士的黃金年代!所以,在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王昌齡和高適只是微微訝異。

“少伯也是進士及第,如若覺得留在隴右……”

杜士儀這句話還沒說完,王昌齡便哂然笑道:“我當年依照大帥的提醒,遍謁公卿,初任就求得校書郎美官,而後就故態復萌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人,若是在京師為美官,不數日興許就被貶到那個犄角旮旯裡去了。此次遠行西域,我才算是真正看開了,天下那麼大,何必在兩京削尖了腦袋和人爭搶那有數的位子,海闊天空豈不是更好?說起來,大帥在朝中歷任拾遺補闕,御史臺的御史,甚至官居中書舍人知制誥,還不是出為外任卻甘之如飴?”

高適連個功名都尚未取得,對王昌齡這種說法雖並非全然贊同,但此刻也笑道:“張相國縱使拔擢賢良,可天下賢才何其多也,未必能夠盡皆得任用。我一介無名之輩,去和別人爭搶豈不是自找麻煩?若是真的被這些訊息蠱惑得一走了之,大帥知人善任之名天下皆知,回頭我再厚顏回來時,哪裡還有位子?”

這就是很豁達的大實話了。杜士儀知道兩人心意已定,自是放心任用。自此案頭文牘悉付王昌齡,節度巡判悉付高適,而之前從隴右本地徵辟的薛懷傑和陸炳松二人本為奏記和衙推,他就將頗有功苦的薛懷傑拔擢為推官,一時間,原本還有些嘀咕杜士儀左右親信文官都是外鄉人的隴右士子不禁為之一振。

須臾半月,杜士儀聽聞密報,突然不告而親自巡視清點倉廩,在發現兩個管庫軍卒盜賣軍械後,將人當眾斬首,回到鄯州都督府後仍餘怒未消,令左右幕府官及各軍將校聯手整治。

他出鎮隴右這兩年間,因大多數時候都是一片平和安寧的景象,故而少有殺人立威,最近的一次還是鄯城小吏趙慶久以戰況緊急誆騙無辜平民田地,被他傳令在縣廨門前立時斬首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