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杜士儀佈置在李林甫家裡的暗線。事到如今,他當然可以去找李林甫坦白自己受人矇騙的事實,可事情鬧得這麼大,縱使李林甫看上去權傾朝野不可一世,卻也未必會因為他這輕飄飄的坦白而庇佑他,更不要說盛怒之下的大唐天子李隆基。這幾年來,他已經看得清楚明白,李隆基有多好大喜功,而這花團錦簇的大唐盛世有多腐朽,只要一個火星,就能完全燃燒起來。
只可惜,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大將軍!”
在吉溫被人護送進長安的時候,骨力裴羅就已經開始了相應的準備。現如今一切預備停當,見幾個心腹大步進屋來向自己行禮,他環視了眾人一眼後,突然又生出了當年帶人打天下時的萬丈豪情:“好,雖然只得我們十幾人,可我一定會帶著你們殺出重圍!走!”
儘管這座豪宅在整個長安亦能排得上號,儘管這裡還留有美妾寵婢,一個新出生未久的庶子,甚至有不少金銀財帛,但當困在牢籠已久的年老猛虎決定撞碎那腐朽的籠子時,無論是這裡還留有多少子女玉帛,骨力裴羅都已經完全拋在腦後。在部屬們的轟然應喏之下,早已換了一身獵裝的他隨手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撂在了書案上,繼而率先出門。等到他在馬廄中騎上精挑細選的好馬,和眾人從側門呼嘯而出時,路上行人全都對此不以為意。
長安貴女貴胄無不愛踏青賞玩,打獵亦是愛好之一,不足為奇。
因此,當不久之後,大隊人馬圍上了敦化坊這座骨力裴羅的宅邸,繼而一擁而入之後,就發現這裡除卻家人僕婢,骨力裴羅和他那些回紇侍從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親自帶隊的羅希姡д駒誑湛盞吹吹拇筇彌校��盞貌畹忝揮幸�橐�潰�山舾�啪陀寫誘嚀嶁訓潰骸笆逃��搶鎪坪跤幸環廡擰!�
羅希姡�ね芬豢矗�婕純觳繳鍁埃�話牙唐鵒四欠廡擰K�嚎�飪誚�湔箍�螅�橢患�諡兄揮屑感興洞蟮淖幀9橇ε崧拊諦鬧脅⒚揮腥魏偽緗猓�皇怯彌卑椎幕八得鰨�背踉��芪ぜ嶂�校���侵付ǖ娜稅膊逶詒泵漚���小<幢閌塹背蹺ぜ嶙笄ū槐幔�橇ε崧摶膊輝�侶豆�聳攏�識�飧齜峭�】傻氖率等寐尷�'大驚失色。他一把將信揣在自己懷裡,隨即才定了定神道:“好了,你等將此地好好抄檢一遍,我先去稟報右相!”
因為一個吉溫,整個長安城一下子風聲鶴唳,不少公卿貴戚對此都有些怨言,而宣陽坊杜宅,王容看著剛剛從嵩山料理完盧鴻喪事趕回來的杜幼麟,卻是閉口不談外間的風波,而是笑吟吟地說道:“既然有你父親親自和宋家定下了婚事,接下來便趁著這個機會,你往四下裡去團團拜會一下,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
儘管杜幼麟生性聰穎,可聽到母親在這種節骨眼上,反而只顧著自己的婚事,他不禁又茫然,又狐疑:“阿孃,如今吉溫的事情鬧得長安沸反盈天,據說還牽涉到回紇舊主,右威衛大將軍骨力裴羅,阿爺這個當事者就更不用說了。這時候家裡卻還忙活著我的婚事,這是不是不太妥當?”
“你錯了,身正不怕影子斜,這時候我們不慌不忙,只做應該做的事情,那就是君子坦蕩蕩。”王容笑著招手讓幼子更上前一些,這才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繼而語重心長地說道,“以後若是換成你主事,遇事也要這樣。”
儘管王容沒有把話點透,但杜幼麟已是悚然而驚。莫非那場絕大的風波,並不是什麼李林甫主使,打算栽贓陷害父親,而讓骨力裴羅施行?恰恰相反,正是父親策劃的這一系列事件?他忍了又忍,最終仍是不禁開口問道:“阿孃……為什麼?”
聽到杜幼麟問為什麼,王容沉吟了片刻,便看著幼子低聲問道:“你知道吉溫在雲州想要陷害你阿爺,結果卻發現了什麼?”
杜幼麟知道的,也不過是外間傳言這些,此刻不禁愕然搖了搖頭。
“吉溫聯絡了雲中太守韋誡奢,雲中守捉使陳隆,想要透過陷害你的叔父杜望之,從而構陷你阿爺。可他們全都沒有想到,你阿爺從代州都督裴使君那裡得知了吉溫在雲州鬼鬼祟祟的事情,故而提早佈置。於是,儘管雲中守捉使陳隆扣留了麾下將校,拿下了杜望之,而後又將其心腹軍官一併拿下送了雲中太守府,但事後卻激起了雲中守捉將士公憤,反而在你阿爺抵達雲中太守府後,下頭將卒把這位守捉使給押送了來。至於韋誡奢,他把整個雲州的上下官員全都召集了起來,想要辦成鐵案,可到頭來卻眾叛親離,自己都在慌張之下把事情全都推到了吉溫身上。”
見杜幼麟聽得面色凝重,王容方才放緩了語氣,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