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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部分

儘管大唐接納了拔曳固所在的五部;可對於這些反覆無常的部落並不是沒有防備的;幷州城內的天兵軍就因此而設;開元八年杜士儀以狀頭之名奉旨觀風北地時;就被張說差遣過去同羅部安撫;而張說本人則是安撫拔曳固。

相較那時;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十一年。杜士儀再不是當年尚未釋褐的白身人;而是統轄六州的河東節度副使;代州長史;而拔曳固經過多年的休養生息;兵馬儘管尚及不上同羅;據說也已經恢復了元氣。相較於朔州那可憐巴巴的兩萬人口;拔曳固在內的鐵勒諸部一直至關緊要。

如今的朔州刺史;已經不再是杜士儀當年往雲州上任時的魏知古之子魏林了;對杜士儀的到來倒也客客氣氣。得知杜士儀只會在朔州停留一晚;次日便要趕赴大同軍;他就更加款待周到了——擺明了杜士儀不是來挑自己的刺;他何必給人臉色看?要知道;杜士儀可是剛剛在岢嵐軍中大開了殺戒;雙手染血而來。

因明日就要前往大同軍;作為自己兼任大同軍使之後的第一次巡查;杜士儀自然也對朔州左近的鐵勒諸部情形有些瞭解。這一晚上召見段廣真和張興的時候;他就開口問道:“你們兩個可知道;緣何鐵勒諸姓會屢屢歸降後復又反叛?”

段廣真和奚人以及契丹打過交道;對於鐵勒雖也並不陌生;但對於這種問題;他卻沒有深思過;這會兒冥思苦想了片刻;見張興沒有先開口的意思;他就沉聲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鐵勒狼子野心;歸降只為休養生息;復叛自然是因為突厥給了更大的好處;所以方才一再反覆。”

張興見杜士儀看向了自己;猶豫了片刻方才說道:“我覺得段將軍此言固然有些道理;可鐵勒反反覆覆並不是一次兩次;恐怕不能全用狼子野心四個字來形容。據我所知;鐵勒時有謀叛之心;也是因為邊鎮主帥疑心過重;比如從前王大帥鎮朔方的時候;一下子暴起殺降戶數百;以至於人心倉皇。”

聽了兩人的話;杜士儀便笑道:“你們兩個都沒說錯。固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可是;你若只在需要的時候給出財帛安撫人;平日裡卻驅之猶如奴隸;自然不能讓人歸心。我曾聽說;我大唐軍中有一個習俗;但凡大軍征伐;必定簡胡騎以率其前;率漢兵以躡其後;認為如此失則無損國家;利則功歸社稷。而但凡征伐;從馬匹、兵器、軍糧;一直到死傷的撫卹;全都是這些胡兵自己負責;而所得戰利品卻不過寥寥;而相形之下;突厥昔日也是這般驅使鐵勒人的;區別只在於;我大唐安置他們的時候;撥給的牧場土地總比突厥人要大方些;而且安置的財帛也給得更多些;除此之外;別無二致。”

簡直和後世某些國家打仗時把外國僱傭軍放在前頭當炮灰的方法如出一轍

儘管杜士儀曾經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過同羅部以及奚人三部;使他們暫時打消叛唐的打算;甚至還大力宣揚過大唐朝廷給各部的好處;但對於打仗的那些門道;他並不是完全不清楚;而自從他到雲州擔任長史;親自看人練兵;視察軍中;詢問往昔戰事的詳情;他的心裡就更加透亮了。

不說別人;就是鄭仁泰薛仁貴當初兵指天山的時候;鐵勒諸部也曾經望風而降送上降款輸誠;可事後仍然被唐軍好一陣猛殺。儘管將校可以辯解說是怕這些降部反覆無常;但殺降這種風氣一旦形成;在廣大的降戶之中;大唐的名聲自然就越來越差了。再加上一有戰事便徵發鐵勒兵馬;包括耗日持久的東征高句麗;鐵勒人不叛那才是沒道理的。只不過;別說鐵勒九姓彼此之間也有族仇;就算他們是一個緊密的團體;夾在突厥和大唐中間;仍然是不夠看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只能成為牆頭草;在兩個全都不那麼美妙的選擇之中努力搖擺騰挪;希望找到一條生路。

話雖這麼說;杜士儀又不是慈善家;連段廣真這樣讀書不多的軍將;都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又怎麼會不清楚?

所以;當他次日一大清早帶著隨從護衛百多人到了大同軍時;自是一身戎裝甲冑鮮亮——岢嵐軍中那一場動亂著實讓他警醒;非但坐鎮代州的王容幾乎把得力的人手都派了過來;就連雲州也悄悄不動聲色地派出了二十人的精銳。至於朔州刺史齊峻;為了以防萬一;於脆就自己跟了過來。

因為大同軍使素來都是代州都督或是長史兼任;所以大同軍中駐紮在朔州馬邑東邊大營;真正管事的乃是副使竇明珍。他一見杜士儀那些全副武裝的隨從;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迎了人進軍營後少許解說了兩句;當杜士儀問到鐵勒諸部的時候;他的臉色就變得微妙了起來。

“大同軍管軍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