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路計程車卒進城。走在大街上;見四周歡聲笑語不斷;顯然是臘月年關將近;雲州景況漸好;百姓甚是安居樂業;原本還在暗自猜測雲州究竟是怎樣一個破敗情形的人頓時暗自鬆了一口氣。等到進了都督府所在的裡坊;外頭的喧囂聲音便彷彿潮水一般散去;縱有行人車馬也無不屏氣息聲;以至於苗含液等人也不知不覺放緩了馬速;壓低了聲
這種沉肅;曾經上過金殿;進過三省六部的他們自然能夠體會到;這種威壓感本應該只有那些積威已久的官府才有;可雲州都督府復置不到一年;竟然也能讓人畏服如此;對於未來的上司;不少人心裡都已經有了判斷。因為雲州偏遠;苗含液並沒有帶妻室上任;其餘人也多半隻有婢妾隨行;再加上還有人是從別的任上轉調過來;並不和他們一路;即便如此;他們這一行六七十人;十餘輛馬車;行進在這街道上仍然顯得分外扎眼。
“去市易司;請往東北隅;去緝私署;西北隅;去公主府的;在西南面;大都督府則是在東南面。”
十字街路口站著的一個差役一見苗含液等人面生;當即便出言指點了一句。直到引路計程車卒上前和他說話;他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到都督府上任的官人們。早先都督府就已經滿城張貼告示知會過了;沒想到路上走了這麼好些天。杜長史之前還說;年關將近;都督府忙不過來呢;這總算是有人手了”
一個區區差役都能對他們的到來品頭論足;眾人都不知道心裡究竟是什麼滋味。等到了都督府門前之後;見門前衛士分成兩排按刀而立;一個個人在寒風中彷彿釘子似的一動不動;一股肅殺之氣迎面而來;這些頭前還輕視過雲州是新置之地的人就更加小心翼翼了起來;哪怕衛士待他們不卑不亢;而且先遣人通報了進去;也沒有人敢出言打岔。好在沒等多久;內中一個少年便匆匆出來。
“杜長史早上就去了白登山;王司馬則是去了北城巡視新修的箭樓;各位參軍暫時脫不開身;便由我來迎一迎各位。”陳寶兒掃了眾人一眼;見他們都用端詳審視的目光盯著自己;他便坦然拱了拱手道;“我年少不才;杜長史闢為宣撫司判官;兼都督府記室。得知朝中已經選定了都督府的屬官之後;杜長史就已經命人騰出了一應屋舍;各位先行安頓;等杜長史回來再拜見不遲。”
陳寶兒說著便喚來了隨從;談笑間於脆利落地便把眾人的住處指認了出去。一回頭見眾人腳下未動;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苗含液身上;想了想就含笑問道:“敢問這位可是前來雲州任宣撫副使的上黨苗六郎?”
“正是。”苗含液因記室之名;陡然想起了這看似才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是何人;當即問道;“可是杜長史高足陳小郎君?”
“是;見過苗副使。”陳寶兒不敢怠慢;再次躬身行禮;隨即笑道;“杜長史吩咐過;苗副使一行來了之後;便讓我帶苗副使一行在都督府和雲州城四處轉轉。還請苗副使先行到院子中安頓;我一會兒就來拜訪。”
這一路上;苗含液雖然自傷仕途不順;但和這些剛剛入仕;甚至於不少在流外蹉跎多年;到手的第一個官缺卻遠在這雲州的人相比;卻已經算得上少年得志了。所以;他和其他人的交流並不算很多;只有進士及第的兵曹參軍宋乃望;以及田曹參軍張再水;和他還算略有些話說。此刻隨著都督府的從人們分頭領人去安頓;張再水便對苗含液低聲說道:“杜長史看似周到;可咱們這些人不來;都督府也一樣井井有條;未必就缺了咱們不可。”
宋乃望之前在城門口露了怯;心裡就更加不舒服了:“咱們雖則沒帶家眷;從人也不多;但這都督府才多大;都安頓在這兒;那該有多逼仄?”
苗含液知道兩人都是進士及第後經過漫長的守選方才謀到了這第一任官;要是其他的下都督府;這第一任就是各曹參軍;算得上是高就了;可雲州復置不久;整個雲州也就只這一座雲中縣;百姓還沒有軍卒多;身為一年才幾十個的金貴進士;自然心裡有些不平衡。可是;他想到當初杜士儀受命前來雲州上任的時候;馬賊肆虐;外族虎視眈眈;而云州城口不足兩千;田只有數千畝;可人家從正當紅的中書省右補闕到這裡來就任;卻甘之如飴;便不太想和他們搭話。
“杜長史應該自有道理;別光顧著說話;先安頓好了再說。”
見苗含液說著就帶了自己的從者和行李隨人去了;宋乃望和張再水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意興闌珊。苗含液身為杜士儀的副手;都沒計較什麼;他們還能怎樣?等到了各自的住處;發現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自己帶來的人堪堪容納得下;而且傢俱用具都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