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公主既是心情轉好;金仙公主亦是欣悅;送其下了車;也就自己帶著王容進了金仙觀。她們才一進門;便有留守的女冠上來回稟近些ri子的訪客以及其他瑣碎事務;卻是著重道:“送禮的人中;有從東北饒樂都督府送來的銀貂皮;一絲雜sè也沒有;竟是異常難得的好東西。”
金仙公主登時停步;有些不解地問道:“饒樂都督府?”
王容便在旁邊解釋道:“應是饒樂郡王妃;也就是固安公主命人送的吧?”
那女冠連忙點頭道:“沒錯;是固安公主讓人送來;是孝敬長輩的。”
恍然大悟的金仙公主頓時笑了起來:“她還真是好快的耳報神……待會兒拿來給我瞧瞧”
無論金仙公主還是玉真公主;當真正過目看過那些銀貂皮之後;不禁全都愛不釋。等到見面起此事;兩人不約而同都打算做一件貼身小襖;言談之間;對固安公主不禁更多了幾分善意。而當杜士儀從王容的信上得知這些時;假借固安公主之名讓人送禮的他先是舒了一口氣;隨即便再次屈指算了算。知道那封回信如今大約已經送到了奚王牙帳;他不禁在心裡默默唸叨了兩聲。
阿姊;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長安縱使再有父母不慈;卻終究是你的故鄉這一時之氣;不得不爭
“杜郎君。”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杜士儀立時轉過了身子;見是傳信的嶽五娘;他連忙把信箋往袖子裡一塞;這才抬頭問道:“嶽娘子可是還有什麼事?”
“張相國那裡我設法打探過;小和尚當初身登敵陣;斬將奪旗;以殊功授勳騎都尉;官職卻因為他自己所求;留在新設立的麟州為鎮將。”到這裡;嶽五娘微微一頓;這才低聲道;“那些人;這等功勳回朝入十六衛為衛官綽綽有餘;不知道他為何要留在麟州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我想著他曾得罪過王毛仲;不定心有忌諱;再加上他的身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打算走一趟麟州;所以打算向杜郎君告辭。”
杜士儀早知道嶽五娘是閒不下來的xing子;此刻並不意外。然而;想到羅盈那個印象深刻的小光頭;他沉吟片刻便點點頭道:“好;那我也不留你。然則麟州鄰近西域;不比中原;你對赤畢一聲;帶上幾十兩金子隨身;以備不時之需。只要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不要吝惜。”
見杜士儀如此慷慨大方;嶽五娘登時笑了起來:“那我就不和杜郎君你客氣了;能遇上你這樣熱心卻又慷慨的人;真是我的運氣”
“能得你屢次相助;何嘗不是我的運氣?此遙遠;千萬珍重。”
“杜郎君也請珍重;希望我回來的時候;杜郎君已經青雲直上飛黃騰達”
望著嶽五孃的身影翩然消失在門外;杜士儀長長吐出了一口氣;突然又想到了遠貶濟州的王維。那時候覺得王維無妄之災;可就在今天;他得知了原太樂令劉貺之父劉子玄剛到安州不久就病逝的訊息。相比劉子玄那一大把年紀卻還因兒子之故遭池魚之殃;王維已經是幸運得很了
杜十三娘在東都仍未歸來;嶽五娘又動身前往蘭州;杜宅之中一時更顯得冷清了許多。而年關將近;杜士儀頭事務基本上都已經完結;空閒不免越來越多;他也就索xing把大多數時間都花費在了書齋中看書抄書;這寂寥也就總算不那麼難捱了。這一ri恰巧是休沐;他照樣在書齋中抄錄著一卷剛從杜思溫那兒央求借來的難得珍本;卻只聽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喧譁。挑了挑眉的他抬起頭來;還來不及喝問;就只見書齋那厚厚的羊皮絮門簾被人一下子撞開;緊跟著就是一個人風風火火衝了進來。
“杜十九;嚇一跳吧;我來啦”
時隔兩年不見;此時此刻面對那個顯然又躥高了一大截;面容卻依舊如同從前那般秀美的年輕人;杜士儀忍不住發愣了片刻;這才沒好氣地叫道:“是嚇了一跳;你這傢伙;要來長安也不及早給我送個信還有;看你這一身雪;靴子都溼了來人”
隨著這一聲喝;外頭立時有人進來;卻是滿臉堆笑的赤畢。杜士儀一看他那神情就知道;崔儉玄能這麼闖進來是赤畢的縱容;當即板著臉指了崔儉玄道:“把這傢伙押下先好好洗刷洗刷;收拾於淨了再送來見我……記得給他灌兩碗薑湯下;臉都凍僵了;大雪天裡騎馬;也就只有他不顧自己的身體”
崔儉玄被杜士儀這態度噎得為之氣結;嚷嚷了一句我又不是女人沒那麼嬌弱;卻被赤畢笑吟吟地“禮請”了出;很快就沒聲響了。這時候;外頭方才有僮僕進來擦了剛剛那些雪水痕跡;而杜士儀也丟下書卷披上了氅衣出。剛換好木屐下了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