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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

於氏醫院再次下了病危通知,阮氏小千金病危的訊息覆蓋了整個財經媒體,阮氏電子股份一跌再跌,股東大會一致推選總經理葉宗信代理阮氏執行總裁一任。與此同時,錫南國際董事長逝世,第一順位繼承人尚且年幼,暫由其母唐婉代為管理。

轉眼三天,整個Y市的商界重新洗牌,葉家與宋家翻天覆地。

三天,她被關在這個照不進一絲光線的房間裡整整三天了。那天她被裝在棺材裡運出了醫院,一睜眼便在這裡了,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像是閣樓,狹窄又昏暗,只開了一扇小窗,窗前是一棵開得很茂密的樹,看不清是什麼樹,擋住了所有的光線。

三天了,小燦說,她的母親的葬禮便在這幾天裡。

閣樓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漆木的小凳子,凳子上放了一盞小檯燈,晚上,她會點著燈抱著自己縮在角落了睡覺,檯燈已經沒有電了,有些黑,她摸索著將檯燈放下,把凳子搬到窗前,然後踩著凳子伏在窗臺上,她個子太小了,需要踮著腳尖,夠著窗外搖搖晃晃。

好高啊……

好像是一座廢樓,外面長著開滿了香樟的大樹,原來這裡是宋家啊,母親偏愛香樟花,以前聽母親說過,錫南叔叔年輕的時候為她種了一院子的香樟樹。

咔噠一聲,門被推開,突然照進來的光線強烈得有些刺眼,江西抬手擋住了光,然後手腕被抓住,身體被重重往下一拽。

“你在做什麼?”

是宋辭的聲音,有點暴怒,分明是個小孩子,發起脾氣來,卻像個大人一樣,嚴肅又冷硬。

三天時間,她好像又瘦了,小小的個子,骨瘦如柴,她卻對宋辭笑著,臉上的顴骨若隱若現:“你終於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做什麼?”

“不知道。”江西還穿著那天在醫院穿著的白裙子,髒兮兮的,手上腳上都有車禍留下的擦痕,因為沒有很好的治療,都結痂了。尖瘦的臉,一雙烏黑的眸子很大,她說,“這裡太黑,也沒有人能跟我說話,我什麼都做不了,只好等你。”她又問,“你怎麼進來的,你母親好像把我看得很嚴,每天都只有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大叔來給我送飯。”她笑了一下,“飯都是冷的,我猜那個黑衣服的大叔一定是故意的。”

大概許久沒笑過,江西扯著僵硬的嘴角,到底是個孩子,見著了讓她心安的人,便卸下了防備。

宋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漂亮的小臉繃著:“你還沒告訴我,你剛才在幹什麼?”他沒有告訴她,他花了三天,用盡了所有辦法,才站到她面前,可就在剛才,就一眼,他心驚肉跳,“你要從這跳下去嗎?”

這裡是四樓,江西還長得不夠高,所以可能不知道多高。

她盯著窗戶:“從這裡跳下去應該不會死,頂多摔斷腿,可是我又怕腿斷了回不了家。”她轉頭,烏黑的瞳孔像浸了墨的玉石,看著宋辭,“我母親在等我回去看她,摔斷了腿怎麼辦?”

想法單純,不知天高地厚,一身傻氣的孤勇,宋辭瞪著她,惱紅了臉:“葉江西!”

像頭炸了毛的小獅子,宋辭發起怒來,終於不像個一本正經的小老頭了,對她惱羞成怒,會連名帶姓地怒斥她。

江西很用力地搖頭:“宋辭,我不姓葉了。”她坐在那張小凳子上,抱著膝蓋,越發顯得她瘦小,就縮成小小的一團,抬著頭,小臉髒汙極了,一雙眼迎著光,亮晶晶的,“葉宗信以為我昏迷了,可是打了那麼多針,我還是聽得到他說話,他說要給我打好多藥。”

“他說要把我關在醫院裡。”

“他說要得到媽媽和我的股份。”

軟軟糯糯的聲音,稚嫩清脆,卻那樣艱澀與沉重,她啊,只是個九歲的孩子,有些話,藏不住,卻不敢跟人說,連柳是都不敢說,只是,想告訴他。

宋辭看著她,什麼都不說,漂亮的眼眸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會滿滿都是那個人的影子,他的眼睛很好看,有著不屬於那個年紀的深邃與沉冷,很像他的父親。

“他說不能讓人知道我相安無事,我以為媽媽死了,他會和我一樣難過,我以為他會有一點點慶幸我還相安無事,可是不是這樣的。”聲音還是哽咽了,紅紅的眼睛睜得很大,肩膀在輕微得顫抖,江西頓了很久,漸漸發出小聲的抽泣,“他說,我為什麼沒有跟著一起死掉。”

你為什麼沒跟著一起去死……

她的父親,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在她死裡逃生醒過來時,在她最害怕最難過的時候,只說了這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