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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你在這裡的時候,差不多把所有房子都拆了一遍,你一走,我們立刻向上級申請經費,把整個中心重新修葺了。”
“別聽他誇張,”校長無奈地對凌霄道。
“就知道你不會承認,所以我們特地保留了證據,”他把他們領到一間病房前,對凌霄說,“看,這就是他住過的房間。”
這房間——不,確切地說是這監牢極其狹小,裡面除了一張單人床別無他物,三面封閉,靠近走廊的一面由冰冷的欄杆組成。凌霄再仔細看去,發現那牆壁的材質跟訓練室所用材料如出一轍,然而令人怵目驚心的是,在如此堅固的牆面上,處處都是被重力擊打留下的痕跡,有些凹陷甚至深入半尺。
“為什麼裡面什麼都沒有?”凌霄一時間難以接受,他以為中心環境即使不至於舒適,但至少能讓人住下去。
“因為不管有什麼東西,都是被砸爛的下場,任何不起眼的物件,都有可能被當做自殘的工具,”千祭看到校長對著房間陷入沉思,悄悄拉了凌霄一把,示意他迴避。
“你們校長在那裡住了六年,”一直走到對方聽不到的地方,千祭才開口。
“這麼久?”凌霄震驚了,他覺得讓他在那種環境下住六天都難以忍受。
“從他被送進來的那一天起,直到離開,整整六年,他走的當天,就是他入院的六週年紀念日。”
“怎麼會這樣……”凌霄難以置信。
“曾經我們都以為他出不來了,沒想到他最後還是走了出來,我們以為他出去後也活不長久,可他每一年都在重新整理我們的預期,”千祭的欣賞發自肺腑,“你們校長真的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直到今天大家提起他都心懷敬佩。”
凌霄只知道校長作為一個沒有發育的契子,離開契主獨立生活了很多年,甚至暗地以他為目標,卻想不到他活得是如此艱難。
“想當年,他也是璧空的風雲人物,與伏堯一起並稱為天宿的明日希望,僅僅是在初等學院就受到了軍部的關注,一時間前途無量。”
“可惜世事無常,伏堯找到了最適合他的終身伴侶,如今雙雙在軍部大放異彩,你們校長卻因為一個錯誤的行為,至今連身體都無法發育。”
“昔日備受矚目的兩個年輕人,結局卻有如雲泥,每次回憶起來,都不禁令人唏噓。”
千祭感慨完過去,就見校長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
“默哀結束?”他故意換上一副輕鬆的口吻。
“那個房間你們怎麼不修?”
“如此有紀念價值的地方當然要完整地保留下來,每次有新人進來,中心都拿你作為勵志的榜樣,告訴他們總有一天他們也會離開這裡。雖然你走了,但是你的精神永遠發光發熱,照耀著後人。”
校長笑容略顯苦澀,“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既然追悼完了過去,那我們就繼續前進吧。”
他們順著走廊前行,沿途遇見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凌霄經過一間間病房,看到一個個舉止怪異的人,有的人雙目失神,有的人喃喃自語,有的人暴躁怒吼,有的人不知疼痛地把頭往牆上撞,這一路下來,看得越多,心裡越沉重。
“來這裡接受治療的病人,在入院時都要簽訂合約,合約有兩種,死約求生,生約求死。”
凌霄不明白,“什麼是生約?”
“所謂生約,就是約定的條款很寬鬆,我們會盡可能幫助病人生存,可一旦他覺得難以忍受,想要放棄的時候,中心會尊重他們的決定。”
千祭指著那些穿著病號服但可以自由出入的人說,“他們就是生約的簽訂者,痊癒是運氣,但絕大部分人,都不會再走出這扇門。”
“那死約呢?”
“死約是釘死的條約,不管發生任何情況,不管病人如何要求,我們都要確保他的存活,無論採用任何手段。”
“死約所要經歷的痛苦是很難用語言形容的,很少有人會選擇去籤,你們校長當年籤的就是死約,他也是。”
千祭站定在一個房間門口,這間病房的欄杆是落下來的,凌霄走過去,就見到了嵐晟。
“現在你知道你的朋友有多麼堅強了吧,你應該為他感到驕傲。”
凌霄在看到那個久違的人的一瞬間,眼淚險些就要掉下來。他被強行按在床上,痛苦地哀嚎與掙扎。在他周圍,有三個醫護人員強行禁錮著他的四肢,儘管這樣都顯得吃力。
“為什麼,”凌霄不能理解,“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