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臉上滿是傷痕,中間那一道狹長的刀傷將人臉劈成兩半,那般清楚,甚至能看見那縫隙中翻騰著的血肉。
那張人臉似笑非笑,忽地衝向他,張開血盆大嘴,似乎要將他吞掉——
睜開眼,屋子裡還是漆黑一片,唯有窗戶那散著淡淡的光,朦朧飄渺。
齊慕陽坐直了身子,擦了擦臉上的汗,聽著屋外傳來的鳥鳴聲,心慢慢平靜下來,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惡夢,掀開被子起身,換上白色的練功服,準備洗漱。
一頭長髮披散在背後,並未束起,腳步輕盈,在這朦朧黑夜中並未發出碰撞的響聲,想必早已習慣了這樣突如其來的驚醒。
水有些涼,齊慕陽洗過臉,束髮,望著天邊那一抹微白,天快亮了。
又一場惡夢過去了!
齊慕陽一身白衣勁裝,腰間勒著黑色腰帶,白皙的臉龐,稜角分明,眼角處透著一絲淤青,精緻的丹鳳眼眼神凌厲,身上透出一股氣勢,不同於以前那個瘦弱單薄的身子,現在的齊慕陽步履矯健,動作敏捷,正快速地朝著後山跑去。
夜色朦朧,還要過一段時間,天才會放亮。夜色下山路曲折難行,山間薄霧籠罩,晨風冰冷,寒意襲來,齊慕陽卻提著剛從山間涼亭那的水潭打了兩桶水,一步一步朝著山上走去。
清晨時分,山間鳥雀歡呼雀躍,興奮地叫著,聲音此起彼伏,時遠時近。
水潭前一間屋舍的門“嘎吱”一聲開啟了,崔太傅走了出來,望著齊慕陽提著兩桶水朝山上走去的背影,不禁搖頭笑了笑,可還真準時。
想到齊慕陽自從菩提寺那起殺人命案,回了仁和書院,一邊習武,一邊讀書,兩年如一日,這份堅持倒是值得他收齊慕陽做弟子。
山風陰冷,崔太傅卻渾然不覺,看著遠處那漸行漸遠的黑影,怔怔出神,個子倒長高了許多,只怕快要趕上世塵,世塵這般大的時候,可還沒有這麼高!
世塵?無塵?
崔太傅低頭苦笑,現在他在相國寺誦經唸佛,相安無事,何必再想那些往事,已經如此就隨他去罷。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崔太傅長嘆一聲,轉身回了屋子,身子微微佝著,頭上的白髮又添了幾縷,看著有幾分孤獨和寂寥。
齊慕陽並不知道崔太傅因為他想起了在相國寺的無塵大師,也不知崔太傅心中的那些往事,他現在只是想著趕緊到山頂,這樣他就能喘口氣,歇息一會。
當初他去蘇家想要學武,最後真的得償所願,蘇將軍蘇上願意教他,收他做徒弟,這裡面的苦楚只有齊慕陽心裡自己清楚。
不過,他並未後悔,即便現在眼角處還疼著,手心的繭子結了厚厚的一層,身上添了無數傷口,現在雙腿痠痛難耐,渾身吃痛,但他依舊不曾後悔跟著蘇上學武。
似乎只有這樣,他做那個惡夢的時候才不會害怕,才會那般平靜。
兩年一如往常,沒有人再過來追殺他,他待在書院讀書,去蘇府學武,但他並不確定是不是還會有下一次,也不確定下一次那個慘死的人會不會是他。
當初菩提寺的案子了結,可是那個人的身份依舊不明,誰派他來的,依舊沒有個答案。
這平靜的日子,也不知還能有多久……
齊慕陽望著兩隻手上的繭子,沒有血腥味,但如果有人想要傷害他,他不會在意手上再次沾滿鮮血。
天邊光芒萬丈,薄霧消散,仁和書院的學子也都醒來,匆匆洗漱,用功讀書,在很多人看來下一屆科舉可不遠了。
蔣一清看見已經從後山回來,換過衣裳的齊慕陽,眉頭一挑,望著齊慕陽那俊朗的面容,身形修長,氣度不凡,笑著打趣道:“慕陽,你倒是比以前更具風采,這以後還不知會惹多少閨中兒女患上相思。”
齊慕陽淡淡一笑,並沒有說什麼,他知道蔣一清不過是開玩笑,搖頭進了屋子去拿書籍,然後去後山跟著崔太傅學習。
“你現在跟著崔太傅學文,又跟著蘇將軍學武,還真是好運。”
好運?
齊慕陽覺得好笑,如果他真的好運,又怎麼會經歷那些事。即便崔太傅收他做弟子,但是他殺人一事依舊在書院傳開,同窗背後那些指點的目光,議論的話語,警惕的神情他很清楚地感覺到。
即便這樣,他也要笑臉相對,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齊表弟,父親交代今日讓你早些過去。”另一邊蘇烈急急地趕了過來,看見齊慕陽還未離開,心下一喜,連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