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很抱歉。”

“你還能再無情一點嗎？”

“他需要做自己。”

梵滄海花了幾秒來消化他這句話。他到底是希望墨兮做自己還是做妖神之子？

“梵滄海，是你不瞭解，他是他，不是妖神之子。”寒於飛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那麼，他是他，你還……”你還喜歡他嗎？這個答案連梵滄海都能猜到，所以他覺得天要塌下來了。沒有了寒於飛，墨兮該怎麼辦？

“好兄弟，我們認識多久了？可你的眼裡除了妖神之子，還有什麼？”

“他已經不在，所以，我這裡，什麼都不剩了。”

寒於飛坦坦蕩蕩地承認，除了那位逝去的人，他誰也不在乎。

“別找我。”

說著，他就毅然轉身，就要這麼走掉。

墨兮看著他轉身，好像靈魂被人猛地抽離，要隨那個人而去。

梵滄海一口氣堵在心口，眉頭一皺，閃身如一陣煙霧般到了他面前，一掌就朝他拍去。

“寒於飛，你真不是人！”

誰料剛一掌拍在他胸口，就被他的法力給震出了幾米遠。

隨即一黑一白兩條影子就纏鬥在一起。

大家從屋裡跑出來，都不明白這兩人為什麼會打起來！

小蜜蜂很快就發現墨兮睜著那雙空洞的眼睛，他在無聲地哭泣。

兩位千年修士的纏鬥如夢似幻，壓根看不清楚情形，只能感覺到空氣中迸發出來的灼熱感，使周圍的草木都被夷平了。山石迸裂，樹木成灰。

“梵滄海，你住手吧，你打不過我。”寒於飛於無形中發出聲音。

“你一生孤傲，執拗，你這樣的人，是怎麼喜歡上胸懷寬廣的大妖王的？依我看，你也只是單相思罷！”

術法碰撞出一道道殤痕，地面揚塵瀰漫，池塘裡的水柱蹦起十丈高。

兩條影子依舊如影隨形。

“你們別打了！”小蜜蜂大聲喊著，可再大的聲音也被術法格擋在外，絲毫入不了兩人的耳。

村裡人遠遠地看著，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空中有兩條虛影飛來飛去，山間湖泊被毀得一塌糊塗。有人說是神仙在打架！

“梵滄海，你何必執著，我心意已決，再不理塵世之事，墨兮的心意，我無法回應。”

寒於飛只留下這麼一句話，就在戰鬥中消失了。

梵滄海提著劍又飛出好幾裡地，半個人影都找不到，再也嗅不到他的氣息。

“不理塵世之事？這句話我也說過！”

心中再憤憤然，也已經無濟於事，梵滄海不得不回到墨兮身邊，看看這個小傢伙，到底哭成什麼樣了。

然而，他並沒有哭，他的空洞眼神令人害怕，彷彿只剩下一具軀殼。他呆呆地站在那裡，向著寒於飛離去的方向。

梵滄海將他摟入懷中，安慰道：“墨兮……”

誰知剛叫出這個名字，懷裡的人就像瘋了一樣大喊大叫，嘶聲裂肺地叫。

“別怕，哥哥在這裡！別怕！”

“啊——啊——”他還是瘋狂地叫著，聲音尖銳得能刺破耳膜。

從此，只要有人喊“墨兮”兩個字，這個可憐的小青年就跟聽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咒語一般，不管身處什麼場合，都會抱著腦袋縮到牆角，大喊大叫。

梵滄海不得不給他另起名字。

“小蜜蜂，你給他起一個名字吧……”

小蜜蜂從未見過梵滄海這麼落寞，墨兮的失常給他造成了很大的打擊，他是看著殘魂長大的，親情比海還要深。

小蜜蜂思索片刻，說：“我叫穆雲峰，要不叫他穆雲意……意思的意……穆雲意？”

“穆雲意……嗯……穆雲意……”梵滄海同意了這個名字，低頭對趴在他腿上發呆的青衣男子說：“以後就叫你穆雲意好不好？小意？”

他沒說話，呆呆的。自從寒於飛走後，他彷彿失了心神，不哭不鬧，安靜得可怕。誰也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或者什麼都不想。

寒於飛是意識到他不是妖神之子，看透了之後選擇離開的。說明墨兮那時候有了自己的見地，在寒於飛面前表現出了什麼傾向。這種傾向表明他擁有自己獨立的人格，並沒有完全受到妖神之子靈石的影響。想通了這點之後，梵滄海才發現，自己竟然對他如此的不瞭解，他在嬉嬉鬧鬧的背後，也許並不喜歡成為別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