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此次兩位大將軍沒藏裴真,嵬名山,親率數萬大軍,圍攻區區一個汴州,竟然攻打了月餘還未破城。
但前日聽聞汴州的主帥都受了重傷,料想破城也就在幾日之間。可惜自己此次只能在這裡看守糧草,不能隨軍入城趁勢劫掠一番。
正有些迷糊之間,突然見得前方樹影婆娑,似有一隊人馬在暗夜中前行過來。
遠遠望去,那隊人馬揚著本部的番號,穿著自己人的服飾。
那望樓上計程車兵便衝著在拒馬前值崗的營兵打了個旗語。
自己人。
那隊人馬越行越進,人人面上抹著鍋灰,沉著臉,一言不發。
不待值崗的營兵發問,為首一將,打馬疾衝,一槍將人刺了個對穿,直接衝進營中。
望樓上的哨兵急忙想要鳴起警鐘。
數支利箭嗖嗖齊發,射入他的胸口,他勉強敲擊了一響鐘聲,掉下高臺。
營地一時大亂,警鐘之聲遲遲響起。
無數犬戎士兵在睡夢中匆匆起身,拿起武器搶出營帳,只見營內處處火光,高高的糧垛在熊熊的大火中冒出滾滾濃煙,沖天而去。
四面都是殺聲,到處縱橫馳騁著軍馬。刀光中是難以分辨的敵人,和殺紅了眼的同伴。
戎兵大潰,逃者相推擠,走者相騰踐,伏屍百餘里。
賀蘭貞一路殺到天明,燒燬敵軍輜重糧草,殲敵數千人。
犬戎的中軍大帳,大將軍沒藏裴真一臉陰翳的坐在主帥之位上。
一眾將帥噤若寒蟬,無人敢開口說話。
帳下右部督梁乙進言道:“將軍容稟,汴州雖是要衝,但孤懸於晉國本土之外。我軍大可繞過此城,直取衛、宋之地,或是南下進擊楚越等江南沃土。”
“此次我軍圍攻汴州月餘,中原眾諸侯國皆袖手旁觀,晉越侯不是個以德報怨之人,想必也不會對他們伸出援手。”
負傷在身的嵬名山列席帳中,起身進言道:“末將以為梁部督所言甚是,我部無需把把兵力用於汴州這個既堅固又無礙大局之城,大軍可繞過它,直趨宋國曹縣,定陶,或是北上拿下衛國的濮陽,擊破這些城池,令宋衛之流的小國伏首,則汴州一遠離國土的孤城,遲早不攻自破。”
沒藏裴真哼了一聲:“將軍已不復當年之勇了嗎?如何在此漲敵之士氣?我等親率大軍圍城一月,連區區一個汴州都拿不下,竟繞道而過,令我顏面何存!我必殺盡汴州城中的軍民,踏滿城鮮血,前歌後舞而進,再取宋、衛,屆時豈不快哉!”
嵬名山漲紅面孔,忍住屈辱,耐心勸諫:“我等圍城月餘,尚不能破城,如今晉國主君,親率數萬士卒來援,敢問將軍可有必勝之策?”
沒藏裴真嗤笑了一下,“將軍被一個奴隸傷了手腳,便連攻城的勇氣都沒有了嗎?明日我親率大軍破城,將軍只管安心在帳中養傷便是。”
嵬名山既羞又怒,甩袖離席。
帳門分開,急進一傳令小卒:“報大將軍,黃池告急!昨夜晉軍輕兵奇襲我軍黃池駐地,縱火燒燬我軍輜重糧草不計其數!”
眾將皆大驚失色,沒藏裴真站起身來,牙咬切齒道:“晉越侯豎子小兒!安敢欺我犬戎無人!我必破汴州,誓取此子項上人頭!”
營區中的將士被緊急調撥起來。有些需要疾行去支援黃池,有些要做好再次攻城的準備。
嵬名山赤著上身,披著外袍,看著行營中匆忙跑動的傳令兵。他的部隊此次只被安排鎮守後方。嵬名山感到十分憋屈,胳膊箭傷處的繃帶滲出血跡,他也懶怠理會。
他軍階在沒藏裴真之下,處處須聽命於他。偏偏沒藏裴真此人好大喜功,和他隨機詭動的作戰風格十分不搭,使嵬名山處處被動,施展不開,他不由十分想念駐守鄭州獨當一面的時日。
梁乙來到他身後,嘆了口氣:“圍城之時,我便勸諫大將軍,圍城三面,留一線生機。城中軍民眼見逃脫有望,必不至如此拼死反抗。偏偏大將軍說晉軍不可輕恕,誓要屠城,以震懾四方。如今我軍失了補給,敵軍主君帶援軍親至,士氣正旺,這戰只怕不好打。”
嵬名山冷哼一聲。
梁乙繼續道:“遍觀我犬戎軍中,在下只服將軍你一人爾。說句不恭敬的話,沒藏裴真若不是沒藏太后的親侄兒,焉能在將軍之上。”
嵬名山卻不接話,你梁乙是梁皇后的族人,如今太后專權,你們梁家和沒藏家矛盾日深。誰人又是不知?想讓我攪入你們這趟渾水,卻是想也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