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端起那碗羹湯,慢慢的喝起來。
“張,張兄弟。”老李稀罕地靠近張馥這一側,低聲聊了起來,“你這命也真是夠硬的,太后竟然沒弄死你。聽說連皇后娘娘都被太后……”
他齜牙咧嘴做了個白綾勒脖子的動作。
張馥淺笑了一下,低頭喝自己的湯。
“好兄弟,均我一點,均一點。”老李把一個破瓷盆,擠在兩根欄杆的縫隙間。
張馥伸手把剩下的湯倒了下去。
“誒,夠意思,再來點,張兄弟真是個好人。”
張馥端碗的手不太穩,導致羹湯撒出了不少。
老李看那本來白皙勻稱的手背上,交錯著紫紅色的鞭痕,觸目驚心。
他砸了砸舌:“你這被折騰的也是夠嗆,算了,你能吃還是自己多吃點。”
他收回自己的碗,一邊小口的舔著一邊小聲嘀咕:“估計你也沒幾頓可吃的了。”
他聽見背對著他的那個身影低低的說了一句,
“無論如何,我也要吃下去,吃了才有可能活著,活著才有希望……希望等到他。”
老李在心中暗暗的想:“原來也是個傻的,進了秋官署大獄還想著誰能撈他出去。老子來了這許久,只見過橫著出去的人,從沒見過站著走的。”
不過,看在這位張兄弟均他飯食的份上,他沒把這句刻薄的話說出口來。
鄭州城內,
程千葉環顧著眼前眾人。
這裡有她最得力的謀士,最勇猛的武將。
但他們每一個人都露出了沉重的表情。
程千葉清晰的看見他們此刻心中的情緒。
他們的內心或多或少都帶上一股悲痛之意。
這也意味著在他們心中張馥的結局已基本註定。
戰爭不可避免的會出現傷亡,即便是最好的兄弟為國捐軀之時,大家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能做的也只有咬牙接受死亡的訊息到來。
程千葉把目光落在周子溪的身上。
周子溪推了推他的輪椅向前,“唯今之計,欲救張公,只有在邊境佈下重兵,對犬戎施以壓力。”
他嘆了口氣,實際上,他心中對於救出張馥也不抱什麼希望。
但他於張馥神交已久,終歸還是想要為這位素未蒙面的同僚盡一把力。
“如今,犬戎內亂,沒藏太后囚禁了犬戎皇帝,絞殺了皇后,朝中定然是混亂不堪,自顧不暇的時刻,必定不想同我軍大範圍交戰。我們可以伺機蠶食他們的土地,擺出進擊的決心,同時再派出使臣談判,或還有一線機會,救張公於水火之中。”
周子溪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犬戎是一個野蠻兇殘的民族,張馥能不能活到使臣抵達還未可知。即使他還能活著,若是使臣一句話沒說好,沒準倒害得他提前送了性命。
想要救他出來這個使臣的人選很關鍵,但主公身邊,他環顧了一眼四周,似乎沒有合適之人。
程千葉的目光同樣從眼前的一張張面孔上看過去。
俞敦素憨厚,賀蘭貞耿直,程鳳素來毒舌,墨橋生……
橋生即便適合也不捨得讓他去,
何況他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
周子溪拱手道:“臣,願為主公出使西戎。”
“若是把你也摺進去,就是換出張馥來,也沒有意義。”
程千葉拍了拍他的肩膀,周子溪雙腿殘疾,她不忍再讓他赴險,
“我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我讓她前去,你就守在鄭州,盡心為我謀劃即可。”
作者有話要說:傻作者:“張先生,實在不好意思哈,大過年的讓你吃牢飯。”
張馥:“你要真覺得有不好意思,你好歹給我加點菜,只給兩個白饃饃你幾個意思?”
“我有一個妹妹,正好在……”程千葉瞄了一眼地圖,隨便掐了一個離鄭州不到二十里地的城市,
“在安城。她素有勇略,能言善道,讓她以晉國公主的身份出使鎬京,想必合適。”
眾人之中只有貴族出身的賀蘭貞對千葉公主略有一點印象,
“主公說的難道是千葉公主嗎?臣依稀聽聞公主在中牟之亂的時候失散了?”賀蘭貞疑惑的問道。
這個討厭的耿直boy幹嘛要問得那麼細。程千葉在心中對賀蘭貞腹誹了一通。
“其實她沒有失散,當時情況危急,母親悄悄將她送往別處暫居,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