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仇人?
好在萍定這個人做事仔細,第二天又派了個小廝做粗活,自己只需要陪著他即可。
憶柔對‘荷葉’非常感興趣,見他瘋狂地練習做小guan的各項技能,有時候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對著鏡子能練一天,沒有人天生就如此痴迷這個事業吧!這個人,有著什麼樣的背景,還有什麼樣的目的呢?
閒暇時,這人常常命自己轉過身去,對著背影死死地看,看得他汗毛根根倒立。
萍定說‘荷葉’的琴技非一般人可比,於是這人練琴練到指甲斷裂,十指流血。
不過琴聲在憶柔聽來,和前世那些彈琴的小朋友差不多,於是,常常縮在大椅子裡,嘴裡銜著草根,悄悄地笑。
萍定帶著一個小廝又給‘荷葉’抱來第五把琴,他伸出手指輕輕撥弄之後,雙手失望地舉起又想砸,萍定連忙奪過琴說道:“小爺,這已經是尋覓到的最好的琴了,比這把好的只有逍遙侯的府邸‘來生’和皇宮裡的那把‘九霄’了。”
呃?我家那把琴就這麼好?自從哥哥送給自己以來,還沒摸過呢,平時用的,都是如煙的琴。
“這把破琴我是不會彈的。”‘荷葉’冷了臉。
“看來荷葉公子是故意要為難人了。”萍定坐下,閒閒地說道。
笨如自己這樣的,也從他神色裡感覺到不好的意味。雖然說這個‘荷葉’脾氣古怪又不招人待見,但是天生的惜香憐玉的心也不忍看到他受苦,連忙打圓場說道:“公子是這幾日練功練得辛苦,心情煩躁呢。”
見雙方都不言語,又勸‘荷葉’:“公子,好的琴固然能奏出天籟之音,差一點的琴也不是絕不可聞啊,只要……”
“啪!”臉上結結實實地捱上一巴掌,火辣辣地疼,伴著嗡嗡的耳鳴。
“下賤之人,你也配教訓本公子。”‘荷葉’負手而立,挺直了身板。
操!老孃什麼時候下賤!氣憤地看看他又看看萍定,我忍!我來這裡是要藏起來不讓荷葉找到,避免朝廷和“離火教”因我發生衝突,一定要忍,為了我的……
“啪!”又是一耳光。
“你……”
“誰讓你那麼看著本公子?”
“那為什麼又打左邊臉?”
“順手。”
天啊!打個雷劈死這丫吧!
“啪!”再次捱打。
皇甫不是說萍定會照顧我麼?放肆一點點沒問題吧?這下不再言語,把吃過油果子的手在屁股後面擦擦,從小廝手裡接過琴放在琴案上,纏上玳瑁的假指甲,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一曲《漢宮秋月》從指間流出。
看看吧,是你技術破還是琴破。
撥出第一個音符之後,立刻就沉浸在動人的樂曲之中。記得這是6級的古箏曲,由琵琶曲改變的,第一次古箏考級就有它,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深宮、明月、穿梭的哀怨,清亮的晚風,當彈到遙指那幾個小節的時候,高處,清涼透明,如同青雲掠過,低處細弱遊絲,如同秋華隕落,生生地要讓人屏住了呼吸去聽,揉指,輕易地將眾人的心絃上下波動……
一曲完畢,眾人久久不敢大口喘氣,生怕撥出的濁氣吹散了餘韻。
“你……”
‘荷葉’半晌,吶吶地發出一個音節。
“荷葉就跟柔兒學琴吧。”萍定起身,飄然離去。
“你也聽到老爺子說的話了吧。”‘荷葉’倔強的聲音透出些無奈。
“琴由心生。”裝出一派淡定的樣子,環顧四周,只見院門外站著密密麻麻的人早已散開。
“琴由心生……”‘荷葉’反覆地念叨,一時間竟有些痴了。
憶柔白了他一眼:“你得告訴我你來這裡的原因。”問他真實姓名,怕是不會說的吧,乾脆問問目的,也好過自己象豬一樣被耍。
‘荷葉’頹喪地坐下,不知看到何方,黑水晶的眸子如同夢遊般迷濛:“有一天夜裡我喝醉了,從他府邸外路過,聽到他彈琴,那天夜裡他彈到天明,我坐到日出。
後來打聽,說他風華絕代,便日思夜想地想見他,又怕自己沉迷下去,就在我舉棋不定的時候,他突然消失了,朝廷方面說他遊歷去了。但是我不信,一定是他藏了起來,不願意這些世俗之人窺視他的容顏。還聽說他喜歡上小guan館,倘若我成了京城的頭牌,他一定會來,一定會的……”
說到後來,憶柔不得不趴在他嘴邊聽。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