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神劍感受到他的心境,發出淒厲的嗡鳴,猶如鬼哭神嚎,蒼生殿下直通九幽huáng泉的幽明寒氣似被鯨吸水般吸入劍內,華胥氏劍道已然大成的計然在那個瞬間心有所悟,桃木神劍化為幽明地府,將窈英的神軀與近乎破碎的神魂護在了其中,使其不會散逸。分出一絲神念進入劍內,那一片雲霧蒼茫中,櫻色的身影在徘徊,是窈英的神魂,她正望著四周暗沉的霧氣出神,就像那天他因著衝動跑去她所在的庭院,見到的背影一樣。這一次,他緊緊抱住了她。&ldo;我……&rdo;他近乎哽咽的話沒能說完,從來不曾流出過的眼淚,已染溼了他的面頰。冰冷而溫柔的神魂環住他,她的聲音清澈如昔:&ldo;我還在,別難過。&rdo;計然合上眼,低聲道:&ldo;我心裡從來都只有你一個,不是因為身為華胥氏。&rdo;窈英清澈的目光靜靜看著他,隔了許久,她眸光流轉,極輕地笑了笑:&ldo;我知道了。&rdo;她四周看了看,面上神qg又靜謐,又有一層淡淡的滿足,還帶了一絲微弱的失落,最後自嘲似的開口道:&ldo;咱們兩個,真夠傻的。&rdo;三十三天之上太乙帝君的長公主,青華帝君的夫人窈英,從此成了一抹只能安於桃木神劍內的幽魂,只有他能看見,也只有他能聽見。可無論如何,她還在就夠了。&ldo;我心中自始至終只有夫人,夫人是不知道的。&rdo;青帝輕撫桃木神劍,&ldo;所以我現在得天天說上幾遍,好教夫人放心。&rdo;劍裡的窈英清脆地笑出聲:&ldo;老夫老妻了,快別說這些,rou麻的很。&rdo;青帝分出一絲神念進入劍內,那抹一如從前的櫻色身影仍在幽暗的雲霧間徘徊,見著他,她秀麗的長眉微微一揚,露出與從前一般的明亮笑意:&ldo;在外面說不夠,還要進來當面說?&rdo;她俏皮地打趣他。青帝挽住她的手,溫言:&ldo;實是外面的金玉琉璃太刺眼,敢問夫人何時願意換個地方繼續遊玩?&rdo;窈英笑意更深:&ldo;其實我也早看夠了,就是愛看你揉眼睛,有趣得緊。&rdo;這位夫人大約跟著跳脫的兒媳學壞了。青帝陛下唯有啼笑皆非。眼看酉時末將至,金波玉làng很快便要將這座金玉琉璃宮吞沒,青帝回到了那座高臺上,身著羽衣的九源丈人仍在眺望東海。&ldo;金玉琉璃宮巧奪天工,富麗堂皇,可謂美輪美奐,在下今日能一飽眼福,還要多謝宮主盛qg。如今天色將晚,在下特來請辭。&rdo;青帝洋洋灑灑把華胥氏禮儀之道發揮到十分優雅乃至繁複的地步,說罷轉身便走。九源丈人忽然道:&ldo;青帝陛下,其實我很敬佩你,與愛侶y陽之隔,卻矢志不渝,我卻沒有陛下這般天賦,到如今,更是連她的音容笑貌也忘得差不多了。&rdo;青帝想不到這位冷冰冰的宮主突然說出這些話,一時倒有些愕然。九源丈人又道:&ldo;每日只有這短短的一個多時辰,可以看看東海,她曾在這片東海下面的凡間活過,可歲月久長,她也早已香消玉殞,我與她不光是y陽永隔,更是仙凡永隔,再無得見之日了。&rdo;他轉過身來,神qg淡漠,伸手送客:&ldo;興之所至,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青帝陛下不必介意,請罷。&rdo;青帝緩緩步出這座剔透閃爍的琉璃宮,方行到方丈島畔,色澤妍麗的金波玉làng又一次將這座金玉琉璃宮吞沒,那位冰冷宮主的一切也被吞沒,怕是再不會有誰知道。窈英輕道:&ldo;他是個傷心者。&rdo;青帝化為一股清風,在東海上緩緩盤旋,悠然道:&ldo;我也是個傷心者。&rdo;他的眼睛到這會兒還在發花。窈英笑起來:&ldo;咱們兩個至少一處到老了,凡人不是有句話麼?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還挺好聽的。&rdo;青帝的手又撫在劍身上,亦是微微一笑。不錯,當他隕滅後,劍氣化幽明便會消散,她也會隨他而去。至少他們可以隕滅在一塊兒,一同化為清氣,散逸在天地間,從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會分開。但其實他們從來也沒分開過。君子偕老,一神一劍,這就是他的華胥氏一世一雙。扶蒼相親記扶蒼五千歲生辰當日,太乙帝君送了一車仙華杏花的樹苗當做賀禮。看著仙姿玉質的小外孫,太乙帝君滿心疼愛與期盼,告訴他:&ldo;你親手把樹苗種下去,等你見著未來的夫人時,它就會開花了。&rdo;仙華杏花妍麗繽紛,花大如盤,算是杏花中的極品,唯一不大討喜處,就是花期不定,說開花就開花,說不開花幾萬年也未必開上一次。所以其實太乙帝君這番話是糊弄外孫玩兒的,其時只有五千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