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情此景已極度厭煩的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氣,只吩咐:“傳御醫。”然後,並不轉身回到殿中,直接邁離了慈寧宮。
他也不知,此一回轉身離開,竟是母子永別。
第03章 。14…第160章
太后薨逝,舉國齊哀,凡有爵之家和官宦之家,一年內不得擺宴設席作樂婚嫁,庶民則半年內不得婚嫁。
南姍摸了摸肚皮,發現肚子裡的這個娃兒,什麼洗三、滿月、百天,都不用辦了,直接就跳躍到週歲禮了。
過端陽節時,王府內扎綴的鮮豔綵綢,也紛紛撤了下來,一律換上雪色的白幔,南姍亦褪去豔色的衣裙,從腦門頂至腳底板,完全一素到底,不見半分亮麗扎眼的顏色。
家裡被搗鼓的雪幔紛紛,光彩明媚的小媳婦,也變作一朵鼓著肚子的小白花,天天通紅著兩隻漂亮的大眼睛,蕭清淮看得礙眼無比,卻也不能說什麼,喪儀足足辦了大半個月,錢太后的棺槨才葬入陵寢。
喪儀過後,大多府邸都可去了孝飾,摘白燈籠的摘燈籠,收白綾的收白綾,可南姍所居的莊郡王府還不成,她這裡得掛足七七四十九天,南姍和蕭清淮作為逝者的直系孫輩,還要服重孝一年,禁房事、宴飲及一切尋歡作樂之事。
在南姍哭靈的日子中,肚子裡的娃兒又胖了一圈,亦逐漸有了胎動,也不知是伸胳膊,還是跺腳底板,反正,時不時就給南姍來兩下,待錢太后的喪儀結束時,某寶寶大概已學會翻筋斗了。
夜來悶熱,某寶寶的準爹入不了眠,便覆掌在南姍的肚皮上,蹙眉低問道:“姍姍,你不是說它踢得厲害麼,這會兒怎麼又沒動靜了?”
南姍微微勾唇,低聲道:“它踢累了,自然就睡了。”抓起一把圓形的大蒲扇,輕輕搖著給蕭清淮扇風,柔聲悄語道:“王爺忙了這些日子,該很累了,快些睡吧,我給你打會風。”
蕭清淮奪過南姍手裡的扇子,自己搖晃起來,口內輕語道:“我不累……反倒是你,這半個多月下來,你的氣色可不如之前了,後頭要好好養著……”
南姍伏到蕭清淮身上,小聲道:“王爺放心,我曉得。”
守孝的日子中,不宜竄東走西,理應深居簡出,蕭清淮已發話,閉門謝客兩個月,不管誰求見,他和王妃都不見(當然,他邀請的要除外),他自己除了去皇宮和工部衙門,別的地方一概不涉足,南姍更是很完美的做到‘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顧養身子’,很順便的,給自個的娃兒做了兩套小衣,還給娃他爹縫了幾件衣裳。
入了八月,天氣漸漸變得涼爽,某日,蕭清淮拖著南姍入宮請安,南姍的身孕已快七個月,成了名副其實的大肚婆,常常來診脈的牛老御醫,獨家透露一則訊息,說南姍這胎十之九成九是個哥兒。
御醫走後,南姍便笑盈盈對蕭清淮說:“王爺,給你兒子先起個小名兒吧。”
“我想想。”蕭清淮摸著下巴,思索了好一會,最後還是道:“讓我再想想。”——結果,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想出來,南姍orz。
先至鳳儀宮中拜見錢皇后。
自錢太后突然過世,皇后似一隻被戳了大口子的皮球,臉上的光彩跟水土流失一般,嘩啦嘩啦散的厲害,南姍垂眉斂目請安時,側眼偷偷打量錢皇后,看過兩眼,只有倆感覺——消瘦了,也老多了。
錢皇后臉色淡淡的,口氣也是淡淡的:“本宮許久沒見兩位過來請安了,今兒個這刮的是什麼風啊。”——好吧,還帶著一點陰陽怪氣的諷刺意味。
南姍很想回答一句——今兒個刮的是東南風,風級大概兩級半,吹在臉上十分舒服,很適合出來走動,所以我倆來了。
蕭清淮先淡淡著表情開口,語氣波瀾不驚道:“若母后想多見兒臣和王妃,我們日後常常過來便是。”
南姍心底默默撲哧,她和彭氏哭靈十多日後,面色憔悴許多,又配上紅通通的兔子眼,皇帝某次偶爾遇到她倆,便道皇嗣為重,並吩咐要好好歇養——皇帝讓她倆好好靜養,你偏讓她們來回在車軲轆上奔波?和皇帝唱反調很好玩麼……
錢皇后瞅著南姍碩鼓的肚子,只覺一陣刺眼,懶得再和他二人說話,便淡淡發話道:“本宮近來身子不適,沒多大精神說話,你們安也請過了,這就回去罷。”
短短几句話後,便被打發出門,南姍覺著這態度才正常,之前,錢皇后心中明明很不喜,卻偏要裝出一幅慈和的模樣,南姍都替她難受的慌。
離了鳳儀宮,蕭清淮自是要去拜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