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天歌淡淡道:“俞家主不必客氣,力所能及而已。”
俞家主卻沒把這話當真,取出一瓶丹藥,道:“陌道友方才受傷了,此物名為碧珩丹,乃我俞家秘藥,效果比小還丹還好得多,且報此情之萬一。”
療傷秘藥,這正好是陌天歌所缺少的,當下沒客氣,接了過來:“多謝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就地療傷的修士終於睜開眼睛,撥出一口氣。
此人一抬眼,便起身向俞家主問候:“俞世伯,多謝相救了。”
俞家主笑著扶起此人:“剛才沒看清。原來是周師弟。周師弟太客氣了。什麼世伯不世伯?你我二人修為相同,稱我一聲師兄,我已是相當歡喜了。”
這位周師弟也不再多說,陌天歌看得出來,此人並沒有太把晉階無望的俞家主放在眼裡,大約是看在那位俞家師弟的份上,才客氣一句,此時眼中掠過一絲輕視,問俞家主:“不知俞師弟在何處?現在可好?”
俞家主道:“小侄沒事,如今在後頭休息呢,周師弟想見,這便讓人帶路。”隨後喚了一個低階修士過來,吩咐了幾句。
這周師弟便拱了拱手,同樣輕慢地掃過陌天歌一眼,跟著那低階修士去了。
待這人走開,俞家主嘆了口氣,轉頭向陌天歌道:“陌道友請別在意,這位周師弟歷來性子如此,倒不是有什麼壞心。”
陌天歌笑笑,這種人她見得多了,但是沒一個像這位周師弟做得這麼明顯的。便是魏佳思,也只是面上高傲罷了,斷不會用這種眼神看人,也不會頤指氣使。惟有這位周師弟,著實讓人生厭。
看陌天歌的神sè,俞家主大略猜出她的心思,有些尷尬,但也沒再多說。這周師弟又不是俞家的人,他看在自己侄兒的面上,勸慰一句已經夠了。
兩人沉默地站在這俞家城樓之上,看著遠處。偶爾會有遁光經過,還有鬥法的光芒。
這兩天,他們從外面進來的修士口中聽說了目前的形勢,眼下情況相當不好。他們這些丹鼎門的弟子,已經盡數被派出戰,便連雜役弟子也不例外。雜役弟子竟也上戰場,可見戰事慘烈到什麼境地。
後來,丹鼎門的護山大陣碎裂了部分,依附於它的修仙家族,都收到了丹鼎門出戰之令。當然,並不是所有家族都聽令,眼下丹鼎門危在旦夕,自然有人想要獨善其身,不過妖獸可不會和人類和談,他們也僅僅只能期望自己運氣好,別被高階妖獸碰上而已。
俞家之所以會參戰,也是多方面的緣故。一則俞家太小了,想著儲存實力再擇強者依附,倒不如拼上幾條命賭丹鼎門這樣延續數千年的門派不會被一次妖獸之luàn打倒。二則,俞家有前途的築基修士,已在此次luàn戰中死去了一名,他們憤怒之餘,倒是放開了。再壞也壞不到哪去,儲存實力也不一定儲存得住,乾脆拼命算了。
如此,陌天歌倒是對這位俞家主頗為感佩,能如此決斷,這位俞家主也算是個人物。
聽說丹鼎門又發出了無數求助的傳訊符,想必過上一月半月,會有同道來援——太早了那些人不想犧牲,太晚了丹鼎門被打倒,到時只怕打擊了整個昆吾的煉丹水平,想來他們只要熬到那時候就好。
兩人默默地看了一陣,俞家主忽然說道:“再過幾天,就是過年了。”
陌天歌一怔。修煉無歲月,修士都不關注這等俗禮,無論是在雲霧派或玄清門,還是跟二叔在一起,都不曾過過年,頂多只是告訴她又長了一歲而已。這位俞家主忽然這般提起,看來他們修仙家族的人,大概比較重視這些。
俞家主望著遠處的火光,低落地笑道:“去年過年的時候,我另一位侄孫剛剛三十歲,便晉階築基,那時我們還以為俞家前程光明,有可能要出一位結丹修士了,卻沒料到,今年過年,我那侄孫已然隕落了……”
這位俞家主什麼也沒說,但陌天歌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悲哀之意。對於修仙家族的人來說,後繼無人大概是最悲哀的事,就像當年的葉家,即便出了一位驚才絕yàn的結丹修士,無人繼承,終是黯然退出青門g山。
俞家主擦了擦眼角,轉頭笑道:“陌道友莫怪,人老了,就愛胡思luàn想,唉……”
陌天歌搖了搖頭:“這沒什麼……”
兩人又沉默了一陣,俞家主問道:“陌道友年紀頗輕,倒不似駐顏之術,不知年歲幾何?”
陌天歌頓了頓,相問年紀,是修士之間極少的行為,不過這位俞家主年紀頗大,當作長輩也沒什麼。她想了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