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番話是在靖和道君面前哭訴,也許她會得到一句安慰,可偏偏聽她說這番話的人是秦羲,只見他木無表情,彷彿在他面前哭的是個木頭人,他自己也是個木頭人。
阮明珠哭了一半哭不下去,只好擦了眼淚,紅著眼睛看著他,軟聲哀求:“師兄。我好不容易回來了,你讓師祖別趕我走好不好?我不會再惹事了,以後都聽你們的話,好不好?”
秦羲沒說話,彷彿什麼也沒聽到。
阮明珠等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師兄,師兄你忘了嗎?你剛來的時候總是一個人呆在後山,每次都是我去找你,你才肯回來……”
說到往事,秦羲的目光才動了動,阮明珠還以為他會軟下心腸,但卻仍然聽他聲音冷淡:“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你若是當初的明珠,師父又怎會讓你獨自去分院,六十年沒讓你回來?”
阮明珠呆了呆,急急說道:“師兄,難道你現在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了嗎?我們……我們一起長大,差不多一百年時間,難道你一點情分也沒有了?”
秦羲注視著她,靜靜地說:“我早與你說過,我的眼中只有大道,其他所有的事情,我都覺得不重要。你要的東西,我沒有,你又何必強求?”
“師兄!”阮明珠喊了一聲,呆呆地看著他木然的表情,眼淚就從眼眶裡滾了出來,“我……我不求你回應我,我只求你能像以前一樣,會親切地叫我,提點我修煉,沒事會與我聊天……這樣也很過分嗎?”
說著這番話的阮明珠是哀切的,沒有囂張跋扈,只有yù求不得的痛不yù生。
秦羲忽然一痛,覺得自己某個地方被觸動了。但他很快便鎮定了心神,聲音平靜:“明珠,你始終都不認為自己錯了嗎?”
阮明珠低著頭,負氣地搖頭:“不就是傷了一個弟子?我們修仙之人,打傷一兩個人算什麼?你和師祖還不是殺了很多人?我還沒有……”
“不是因為你傷了人。”秦羲打斷了她的話,“可以得到的,努力去爭取,得不到的,就該痛快捨棄。你因為自己得不到,就遷怒於別人,甚至對同門下手,你還不覺得你的心境已經扭曲了嗎?師父太縱容你了,縱容得你什麼都要得到,可這世上,哪有什麼東西都能讓你得到的?你若沒有師父,你能得到什麼?”
他的語氣很平淡,話意卻嚴厲,望著阮明珠,目光沒有一絲bō動:“明珠,我不是師父,不會教你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但是我知道,我與你本是兩路人,即使一起長大,也終是走不到一塊去,你莫要再執mí不悟了。”
………【232、兩獸相爭】………
232、兩獸相爭
阮明珠默默地走出秦羲的洞府。再默默地飛回上清宮,一句話也沒說。
說到此處,已是說盡,再說什麼,都無意義。
她一走出洞府,葉真機就迫不及待地衝進修煉室:“師父!”
秦羲盤膝而坐,維持著修煉的姿勢,眼睛都沒睜開:“聽夠了?”
葉真機抓頭,嘿嘿笑道:“我可沒偷聽,只不過湊巧看著小火……”
“我也沒說你偷聽。”秦羲睜眼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垂下視線,“你心虛什麼?”
“我……”葉真機沒話說,只好湊上前,“師父,這是誰啊?為什麼她喊你師兄?師祖在你之後不是隻收了姑姑一個弟子嗎?”
秦羲道:“她是你清遠師伯的女兒,名叫阮明珠,論理你應該叫一聲師姐。”說完,他抬眼看著葉真機,“你還想知道什麼,直說就是,不用遮遮掩掩的。”
“呃……我還想知道這位師姐是怎麼回事?她喜歡師父嗎?她又做了什麼事。為什麼師祖不讓她回來?”
這一堆問題,讓秦羲沉默了好一會兒。
葉真機等了等,沒聽到回答,又叫道:“師父?”
秦羲停止神遊,慢慢說道:“明珠……是我自小的玩伴。被你師祖帶到太康山時,我還只有八歲,明珠那時也只有五六歲,她的父親,也就是你清遠師伯在此前隕落了,你師祖憐惜她,就將她帶在身邊。那時候的明珠,其實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我性子孤僻,不愛與人打交道,明珠怕我孤單,總是拉我一起玩,我也一直當做妹妹看待……”
“因為清遠師兄的緣故,我師父對明珠比對我還要好。師父對我要求很高,可對明珠卻有求必應,不管她要什麼,師父都會送到她手上。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明珠慢慢地變了。我們長大了,築基了,明珠開始變得蠻不講理,變得霸道多疑。築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