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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如懿溫然笑著,含了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容珮,當然不是嘉貴妃和李朝小氣,是太后節儉,不喜奢靡罷了。佛家曰人生在世不過一皮囊而已。愛憎嗔痴喜怒哀樂都須節制,更不必為貪嗔喜惡怒著迷陷入其中。”她垂眸望著永珹:“永珹,你皇阿瑪喜歡你器重你,把你作為儲位皇子的表率,你更不宜輕言喜怒,露了輕狂神色,叫奴才們笑話。”

永珹聽如懿鄭重教誨,也即刻收了得意之色,垂首答允。

容珮撇了一抹笑道:“四阿哥有什麼不知道,儘管請教皇后娘娘,娘娘是您的嫡母,與皇上體通一心,比不得那些下九流上不得檯面的,生生教壞了您,讓您失了皇上的喜歡。”

玉妍面色鐵青,如被眼霜,卻也實在挑不出什麼,只得拽了永珹的手,施禮退開。

如懿看了看玉妍的神色,不覺低聲笑道:“容珮,你的嘴也太壞了。”

容珮有些訕訕,卻也直言:“奴婢對著心壞的人嘴才壞。娘娘何曾看奴婢對愉妃小主和舒妃小主她們這麼說過話麼?”

如懿笑著戳了戳她的面頰,便進殿去了。

芳碧叢書房裡極安靜。為著皇帝這幾日繁忙喜靜,連廊下素日掛著的各色鳥籠都摘走了,只怕哪一聲嘀咕鶯囀吵著了皇帝,惹來彌天大禍,殿中雖供著風輪,仍有兩對小宮女站在皇帝身後舉著芭蕉翠明扇交相鼓風,卻不敢有一點兒呼吸聲重了,怕吵著皇帝。

如懿見皇帝只是伏案疾書,便示意跟著的菱枝放下手中的食盒,和容珮一起退下去。如懿行禮如儀,皇帝扶了她一把,道:“天氣熱,皇后剛出月子,一路過來,仔細中暑。”

如懿聽他聲音悶悶的,想是為國事煩憂,也不敢多言,便靜靜守在一旁,替皇帝研墨。皇帝很快在奏摺上寫了幾筆,揉了揉額角,轉首見小太監伺候在側,便揚了揚臉示意他們下去,方道:“你來得正好,朕忙了一日,正想和你說說話。”

如懿笑道:“臣妾還怕吵著皇上,惹皇上煩惱呢。”

皇帝揚了揚嘴角算是笑:“怎會?朕只要一想到咱們的璟兕,心裡歡喜,怎麼會煩惱呢?”

如懿停下手中的墨,替皇帝斟上茶水,道:“皇上喝幾杯茶潤潤喉吧。”

皇帝飲了口茶,如話家常:“朕偶爾聽見後宮幾句閒話,說舒妃任性縱火焚宮,是因為與皇后親近,一向得皇后縱容的緣故?”

如懿見皇帝似是開著一個不經意的玩笑,並無多少認真的神色,可是背後不禁一涼,彷彿風輪吹著冰雕的寒意透過澹澹衣衫,直墜入四肢百骸。皇帝近日並不曾招幸嬪妃,既是因為意歡自焚難免鬱郁,另則又忙於政事,若說聽到後宮的閒話,無非只是見過金玉妍而已。如懿心中暗恨,不覺咬緊了貝齒,更不敢將皇帝的話當做玩笑來聽,即可屈身跪下道:“皇上這樣的話,雖是玩笑一句,可臣妾實不敢聽。不知後宮有誰這樣不把皇上天威放在眼中,敢這樣肆意胡言,真是臣妾管教後宮不嚴之過。”

皇帝笑容微斂,眼底多了幾分漆黑的凝重:“哦?這話怎麼是不把朕的天威放在眼中了?”

如懿垂首謹慎道:“舒妃宮中失火,後宮上下皆知是她思念十阿哥,傷心過甚,才會一時燭火不慎惹起大火,也折損了自己。誰又敢胡言舒妃自焚?妃嬪自裁本是大罪,何況是燒宮且活生生燒死了自己?這樣胡嚼舌根的話傳出去,旁人還當皇上的後宮是個什麼逼死人的地方呢。”如懿說到此處,不免抬頭看了眼皇帝,見他只是以沉默相對,眼中卻多了幾分薄而透的凜冽,彷彿細碎的冰屑,微微扎著肌膚。她垂下眼瞼,一臉自責,“何況臣妾雖喜愛舒妃,但也是因為她侍奉皇上多年,心中唯有皇上一人,又誕育了十阿哥。平時雖然不與宮中姐妹多親熱,但也是個知道分寸、言行不得罪人的。若論臣妾與舒妃親近,哪比得上舒妃多年來得皇上寵愛關懷,所以皇上聽來的這些話,明裡指著臣妾縱容舒妃,豈不知是暗指皇上寵愛舒妃才驕縱出焚宮的禍事。這樣的大不敬冒犯皇上的話,臣妾如何敢入耳呢?”

皇帝靜了片刻,似是在審視如懿,但見她神色坦蕩,並無半分矯飾之意,眼中是寒冰亦化作了三月的綠水寧和,伸手笑著扶起如懿道:“皇后的話入情入理。朕不過也是一句聽來的閒話而已。”

御座旁邊放置了黃底萬壽海水紋大氅,上頭供著雕刻成玲瓏亭臺樓閣的冰雕,因著放得久了,那冰雕慢慢融化,再美的雕刻也漸漸成了面目全非,只聽得水滴聲緩緩一落,一落,如敲打在心間。

如懿屈膝久了,膝蓋似被蟲蟻咬齧著,一陣陣痠痛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