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保有著前世的記憶,允文允武。在他眼中,父親是個高大不可逾越的存在。
風澗月是個孤兒,五歲那年,他被父親從孤兒院領回家,自此有了不同一般的嶄新生活。父親教他習武,教他識字,教他兵法,也教他做人的道理。就算之後風澗月上了學,他還是時刻記著父親教會他的一切,也從未荒廢過武功。
父親說,生活在現代,他教的那些並不適合。他並不希望這一切給孩子帶來麻煩,所以他要風澗月韜光養晦,深藏不露。但是那一切,都在風澗月十五歲時打破。
十五歲,風澗月已經長成一個略帶青澀的穩重少年。那一年,風家發生了鉅變。風澗月的母親在家中遭受暗殺,風澗月自此才知母親身世不凡。為了父親拋棄所有名利甘願歸隱平淡。
風澗月清楚的記得那晚的情形,滿目猩紅。地上到處是屍體,支離破碎的屍體。除了剛踏入門內的他,就只有父親一人站立著。而他的母親,靜靜地坐靠在一旁的牆邊,她的身上還蓋著父親的外套,臉上還帶著笑容,然而只是靜靜地……靜的沒有任何生氣。
滿地是血,染紅了風澗月的雙眼。連帶著,他看見了面無表情的父親,看見了父親手上那從未見過的金屬武器。
他父親,第一次大開殺戒;他父親,殺光了所有前來暗殺的人。
“月兒,你怕嗎?”
本能地搖頭,雙腿卻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
身子被人緊緊抱入懷中。風澗月的呼吸有些急促,今晚的一切帶給他太大的衝擊。心也跟著陣陣抽痛,是為了母親的死,也是為了父親的傷。
“月兒,是我不好,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母親拋棄身份跟我隱居,是我讓她脫離了家族的庇護,是我沒有好好保護好她。”
風澗月想安慰,張口卻說不出一句話。不是的,不是父親的錯,可那想說出口的“不是”兩字卻毫無說服力。但是現在,是非對錯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母親已經死了,而他的父親此時正處在不盡的痛苦中。
“月兒,你說我該隨她去嗎?呵呵,我該隨她去,可是你怎麼辦?月兒……”
從那天起,他的父親總是喃喃自語著,他的父親成了別人眼中的瘋子,而風澗月在周遭的譏笑與鄙夷中默默承受著。
“月兒,為什麼他們要來殺你母親。為什麼!……殺……殺……”
一次又一次的看著這樣的父親,澗月的仇恨終於變質。
如果不是那些人的出現,母親就不會死,他們的生活依然會平靜且幸福。如果不是那些人殺了母親,他就不用面對現在的種種傷痛。如果沒有那些人,而今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出現!
他恨那些人改變了他的生活,奪走了他的母親,傷害了他的父親,把他推入了痛苦的深淵。他怎能不恨!他們毀了他一生,原本該幸福平淡的一生。
既然無法得到想要的幸福,無法獲得希望的寧靜,那就不要了。生活也好,人生也罷,他風澗月統統不要!
徹底的墮落,徹底被黑暗腐化。不去看這個世界,不去聽周遭的聲音。他的目標只有一個:殺人。殺光那些毀了他的人。這便是那些人要付出的代價。
那一刻起,風澗月失去了笑容,因為不需要了。
一年後,風澗月的父親還是去世了。
那日,風澗月坐在床邊,看著父親清明的神志,心卻疼的扭曲。
父親道出了他的過往,彷佛在為了他兩世的人生做簡短的巡禮。
風澗月也因此得知了許多父親不曾道出的事,那是屬於父親前世的記憶。
父親說,他前世的名字是風闊天,一朝大將軍。
父親說,前世,他錯愛了一個人,一位有著絕世才華與狼子野心的男子。他愛到無法去恨,即便那人最終以劍相對,即便最後他死於那人的劍下。
“如果愛一個人會落得如此下場,那澗月寧願不愛。”不去學,不去懂。
然後,他看見父親笑了。他聽見父親的回答:“如果我沒愛過,才會後悔一生。如果情愛能自制,那也就不是情愛了。何況,前世的那麼多痛苦或許就是為了讓我能與你媽在這世相遇相愛。”
澗月不語,可心底並不認同。他無法體會到父親的感受,所以也不能理解父親話中的意思。
“滄海桑田終一瞬,繁華落盡見真淳。千里塵風飛絮,目光如炬,卻是眼前人……月兒,我不是名好父親。所以,你不要為我難過。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再報仇了,夠了……真的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