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秋寒覺得岳雲鳳在這短短時日中,變得有些多感善愁,跟初次見面那種幽靜嫻淑,大不相同。但這種現象,是顯示她已深通世故了。
他不願跟她說一些無謂的話,徒增她的感傷。姚秋寒就假借著這柄寶劍,脫離出十里的沼澤。
沼澤之外,淒涼孤冷的兩條人影,向西直去。
他們沒有目的地,愈走愈感到自己和塵世間離得愈遠,日出日落,月現月逝。……
姚秋寒和岳雲鳳竟然走了三天兩夜,途中沒有遇上人跡,當然更沒有遇上凡塵仙子。
飢餓了,途中打野雉飛禽充飢。時光流逝,那始終昏迷不醒的古蘭香的生命力,愈加衰弱。
一聲淒涼動人的輕泣,飄送在一株古老蒼松樹下。岳雲鳳背棲樹頭,懷中擁抱著古蘭香,哀慟低泣著,她的旁邊站著姚秋寒,神情木然。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光,太陽已向西沉下,幻起了漫天絢爛的彩霞,多彩多姿,卻有一絲淒涼味道。
原來這個時候,古蘭香的生命,已將油盡燈枯,她鼻中已無氣息,只剩下心臟微微的搏動而已。
突然,在那遙遠的西方天際,響起一縷淒涼的音樂,悠悠飄飄,那種音調,使人神傷哀絕。
內功深厚的姚秋寒,雖然在極度哀傷之中,仍然發現了這縷西方音樂,一陣奇異念頭,閃電掠起——
“嶽盟主,嶽盟主……”他低聲喚了兩聲,岳雲鳳抬起頭來,望了他一眼,姚秋寒接下說道:
“你聽,這是不是一縷哀樂?”
岳雲鳳也聽到了,她點點頭:“是縷送香魂哀樂。”
姚秋寒道:“這縷音樂來自何方?”
岳雲鳳道:“西方極樂世界。”
姚秋寒道:“咱們去尋找看看。”
岳雲鳳道:“好!”
她抱起了古蘭香,於是兩人再度向西方面行。
大約走有七八里路,已到西方盡頭,那是一道孤水潭,的有十里,那邊見不到陸地,只有雲天相接。
孤水潭中,一片小林,築有一棟茅草孤院,很顯然的,那縷西方哀樂,是出自那座茅草小院中。
姚秋寒和岳雲鳳三人,默默無語,走到茅草屋門口,“依呀”一聲,兩扇竹門,無風自開。
這門響聲,驚醒了姚秋寒昏迷的神智,將己踏進去的右腳,很快的收縮回來,止步不前。
“進來,我家主人已經等待三位很久了。”
一聲冷澀枯燥的語言,由茅屋中傳了出來。
姚秋寒和岳雲鳳聽到這番話,激伶伶打了一個寒戰,心中各自忖道:“當真此地已是陰界嗎?否則,怎麼對方連人影都沒有看見,已知自己等是三個人,而且是等待了很久,顯然她熟識自家等人來歷了……。”
姚秋寒怔怔望了岳雲鳳一眼,沉聲靜氣問道:“貴主人是誰?請加以稟告,好自拜竭。”
那縷枯燥冷澀語音,重又響起道:“進入這座草屋,第一不可心存猶豫,否則難登仙府,你們壯著膽子進來吧!”
這句話,更使姚秋寐心中寒凜,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這一次問話,沒有得到茅屋中人的回答,四下靜悄悄的,連那縷哀樂,也不知何時消逝了。
岳雲鳳這時心無恐懼,天真問道:“請教前輩高人,你家主人會不會療人傷疾?”
奇怪的是,岳雲鳳這種沒頭沒腦的問話,茅屋中人卻答道:“藥治不死病,花無百日紅。”
姚秋寒和岳雲鳳怔了一怔,一時間都難以悟懂對方這兩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們躊躇茅屋門前很久,姚秋寒方才運用傳音入密聲音,低聲對岳雲鳳道:“嶽盟主,在下先進去看看。”
說著話,他暗中凝提一口真氣,雙掌護胸,舉步而入。
茅屋裡面一片漆黑,幾乎伸手不見五指,但姚秋寒的眼睛能夠透視三四丈方圓漆黑影物。
首先他看到室中沒有什麼傢俱桌椅佈置,空空蕩蕩,耳目靈敏的姚秋寒,卻聽到二丈遠近一個角落裡,微微可聞一絲呼吸氣息,當下他直對那個方向走去,暗中戒備,口裡朗聲說道:“晚輩謁老前輩大安。”
說著,他在距離呼吸氣聲丈外停步躬身。
茅屋中人,可能感到姚秋寒這種超人目力而震驚,沉吟半晌,冷澀說道:“你是不是練過‘貓珠功’?”
姚秋寒這時雙眼可清晰看見丈外一張蒲團之上盤膝跌坐著一個女人,由她語音看來,她已非常蒼老。